說到騎術,楚音也有半個多月沒練,下午便帶著些點心還有買來的遊記準備送給俞司仗,結果在車上翻了幾頁後打消了主意。
遊記中開篇講了嶽山雲海,描述得極其生動,當時她覺得很合適俞司仗,可剛才卻忽然生出個念頭,怕俞司仗看了此書會受到影響進而前往嶽山。
如果前世俞司仗真是在遊玩時遇到宋國公的,那麼,今世不知會不會因此而錯過。
她將遊記留在了車裡。
相隔半月有餘,二人再次見麵都很欣喜,楚音與俞司仗說起督查途中的趣事。
禦馬監的內侍牽來赤霞,它歡快地擺動起尾巴。
楚音騎上去後也不覺生疏,駕輕就熟的跑了兩圈。
“俞司仗,你出宮後,會先去何處遊曆?”她詢問。
俞司仗早有主意:“雲州,卑職祖父曾在雲州任職,卑職對此地頗為向往。”
楚音一聽就感覺自己過於小心了,原來俞司仗已經定好計劃。
不過以防萬一,她還是決定將“謹慎”二字進行到底,她實在怕自己破壞了俞司仗跟女兒將來的姻緣。
卻說寶成公主昨日從宮裡回來後,也沒歇息多久,大早上就命伶人彈琴唱曲兒,自個兒歪在榻上邊喝酒邊欣賞,端得是逍遙自在。
金蕊是伶人之中嗓子最好的,聲音似黃鶯清脆婉轉。
等唱完了,寶成公主賞了她。
金蕊道謝之後,走到主子身後替她捶肩。
“您還是要注意身體,不能這般隨心所欲,”金蕊柔聲提醒,“您如今是一個人,不似往前有侯爺照顧,什麼事兒都替您著想……”
寶成公主沒做聲。
金蕊見她似乎不反感,膽子稍許大了些,將案上的茶端給寶成公主:“公主這個時辰還是少喝點酒吧。”
寶成公主突然發作了,將茶盅摔在地上:“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金蕊嚇一跳,忙跪下。
“奴婢有罪,不該替侯爺說話,請公主責罰!”
那些伶人都是她用慣了的,故而搬出來時也一並帶到了公主府,但她忘了,她們早前是江羨為了討好她才獻上的,他還想過將金蕊跟晚茶獻給兄長呢。
寶成公主冷笑一聲:“他竟然還沒死心。”
京城和離的夫妻不是沒有,但和離之後要再找個合適的丈夫,很難,所以江羨是偷偷聯係過她,讓她在公主麵前勸一勸,金蕊早前在舊主子那裡受了不少苦,被江羨買來過上好日子,也算是欠了份人情。
她磕頭道:“奴婢鬼迷心竅,受了侯爺指使,奴婢罪該萬死!”
人情要還,但也該到此為止了。
寶成公主很清楚江羨的德性,知道金蕊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淡淡道:“這回我不計較,但再有下次,你自個兒出去領二十個板子。”
二十板子打下去,不死也殘。
“公主大恩,奴婢一定謹記。”金蕊又磕了三個頭。
寶成公主吃了塊香梨:“他是怎麼跟你說得?講來聽聽。”
金蕊小聲道:“侯爺說您習慣被人伺候了,如今孤零零一個,過不了多久自會覺得寂寞,讓奴婢多提提他……”
寶成公主一陣大笑。
今時不同往日,她如今會缺伺候她的人?江羨真把自己當香饃饃了,她還非得要他伺候?她就缺他這麼個男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都退下吧。”寶成公主擺擺手。
一乾伶人躬身而出。
絲竹之聲也隨之消失,隻剩屋外陣陣的寒風聲。
冬天快要來臨了。
寶成公主瞧著落葉如蝴蝶盤旋而下,忽地歎了口氣。
搬至此地後,是頗自在,可這三四年裡她哪有不自在的時候?雖說兩個兒子看清楚了丈夫的真麵目,但他們都有各自要忙的事,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有時是會覺得寂寞的。
可她的人生還長著呢。
她或許是該找個男子共度,但那人絕對不會是江羨……
風仍在吹,並沒有停歇的樣子。
楚音看著天邊散開的雲朵道:“要不改到明日?”
“不必,又不下雨,”陸景灼吩咐宮女,“拿兩頂帽子來。”
他不想改時間,隻想辦法解決,楚音問:“殿下可是怕明日又浪費半日時間?”
陸景灼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妻子:“這不叫浪費。”
他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最好。
楚音故意問:“哦?那叫什麼?”
陸景灼卻又不答了。
禦馬監的內侍早就將照夜白牽來了跑馬場。
陸珝瞧見了極為興奮,用力拉父親的衣袍:“爹爹!”
陸景灼便帶他去騎馬。
楚音跟女兒站在一旁看。
陸珍歪頭問:“娘還沒有學好嗎?”
“學是學會了,但為娘沒有爹爹的騎術好,不敢帶你們騎,萬一摔著了怎麼辦?”楚音想一想,“等明年的四五月肯定可以了。”
“要明年呀!”
“馬上天要冷了,不能騎了呀。”
“哦,馬兒怕冷。”
楚音笑,隔著毛絨絨的帽兒揉一揉女兒的腦袋:“馬兒怕冷,我們也怕冷。”
陸景灼帶著兒子騎了之前承諾好的五圈。
小孩子的臉被風吹得紅紅的。
楚音問:“被吹疼了吧?”
“不疼不疼,可好玩了!”
瞧這架勢,兒子這一世的騎射功夫定然會很好,楚音抿嘴一笑。
接下來陸景灼又帶陸珍騎馬。
小姑娘實在沒什麼興趣,纏著父親講了個故事,騎了一圈就不騎了。
感覺風越來越大,楚音吩咐七娘抱起陸珍,準備回去。
誰想陸景灼並沒有下馬。
楚音走上前問:“殿下莫非還想再單獨練會兒騎射?”
他沒回答,隻是彎下腰,將一隻手攬在她腰間。
楚音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在這空隙,他稍一用力,就把她抱上了馬背。
陸珝叫道:“娘跟爹爹一起騎馬咯!”
楚音的心一陣疾跳。
她當然期待過跟他共騎,可早前各種撒嬌,纏著要他教,他都不肯,後來便沒有提,今日她什麼都沒做,他居然主動抱她騎馬了……
態度截然不同,他當真是比較喜歡她端莊的樣子吧?
楚音保持平靜,說道:“殿下,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這句話叫陸景灼想起她曾經說過的“注意分寸”。
可那次她是在生氣,故意而為。
這次隻是出於矜持。
但他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他們是一家人,帶兩個孩子騎過之後,再帶帶妻子十分正常,陸景灼拉起韁繩,準備開始,在此之前提醒妻子:“抱住我。”
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