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嗎?”
她連連搖頭。
“但,但我以後可能經常會抽筋……”
他冷冷看她一眼:“你就是一晚上抽十次,朕也不會跟你分床睡。”
她一個女子都能熬過來,他熬不過來?
笑話!
楚音:“……”
但多少還是有點受影響的,所以陸景灼午時會多歇息一會,確保自己下午能集中精力。
不過楚音要承受這麼多,他免不得擔心,這日將劉院判召來問話。
“回聖上,娘娘的這些反應都很正常,任何有孕在身的女子都會如此。”
“後麵三個月,還有彆的症狀嗎?”
“會酸痛,指節痛,或是骨盆痛,還有各處的浮腫……”
陸景灼聽得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生產時呢?”他沉聲問。
劉院判頓住了:“這……娘娘已經生過龍鳳胎,應當會很順利。”
“應當?你也不是很確定?”
劉院判的腦門開始冒汗:“還得看當時的情況。”
陸景灼突然心煩意亂:“下去吧。”
劉院判也不敢待著,急忙退下。
他起身踱步到窗口。
天灰蒙蒙的,鉛色的雲像條巨大的被子浮在上空。
可能會下雨,或是下雪。
“去楚家說一聲,過兩日讓楚夫人跟少夫人一同入宮。”
東淩應聲。
馬上可以見到皇後,她的小姑子,竇晉芳既歡喜又緊張,向楚格打探:“娘娘是什麼樣的性子?不知她會否喜歡我?我要帶什麼禮物好呢?”
妻子溫婉秀麗,妹妹看一眼就會喜歡的,楚格輕聲一笑:“阿音最好相處了,你彆擔心,至於禮物,不如送一幅你之前畫好的春枝圖。”
竇晉芳略微放鬆了些:“好。”
下過一場小雪,隔日便放晴了,院中金梅開了一樹。
楚音拿了本詩詞看,翻了幾頁就困倦了,正當要睡,竟聽說母親與嫂嫂來了,她一陣驚喜。
“怎麼會……是聖上接來的?”
忍冬笑道:“娘娘,那肯定是聖上下令,楚夫人與少夫人才能入宮呀。”
“快請她們入殿。”
楚夫人帶著兒媳婦快步而入。
眼前的是女兒,也是皇後,楚夫人不敢隨意,拉著竇晉芳一起行禮。
楚音行動慢,攔都攔不住,隻好受了,她再向母親行晚輩禮,嗔道:“您真是折煞女兒!”
“這是應當的,為娘也得懂規矩,”楚夫人笑一笑,將禮物送上,“我做了些小衣,鞋子,也不知合不合適,你不喜歡就放著,”轉頭看向兒媳,“晉芳,你帶來的畫呢?”
竇晉芳雙手呈上,笑著道:“聽相公說,娘娘畫功非凡,我恐怕是獻醜了。”
畫中青竹與她一樣,細勁秀美,楚音心想,難怪兄長會選她,果然是天作之合。
“我很不擅長畫竹,等會你教教我,嫂嫂。”
甜甜的“嫂嫂”融化了竇晉芳的心,連聲答應。
陸景灼沒有露麵,仍是到晚上才回。
楚音原本想送他一個吻,誰料到肚子太大,隔在中間,讓她根本夠不著他的唇。
兩個人都是一僵。
陸景灼隨即笑起來,走到她身側,彎下腰。
她湊上去,親一親他:“多謝聖上。”
“我應該早些想到的,”他扶她坐下,“雖然你還未被冊封,但想見嶽母,也可隨時召見,不必來問我。”
冊封後,更名正言順。
她挽住他胳膊:“聖上怎地突然對我這麼好?”
“我以前對你不好嗎?”他自問還是不差的。
“也好,但現在更好。”
他握住她依舊纖細的手腕:“我覺得你很辛苦,想犒勞你。”
真心話。
她柔柔一笑:“其實還好,以前懷珝兒,珍兒更累些呢。”
陸景灼一時不知說什麼,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晚上忽然做夢。
楚音要生孩子了,他在殿外等。
捧著水盆的宮女,拿著厚厚一疊手巾的宮女,太醫們,內侍們進進出出,人頭攢動,可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問裡麵怎麼了,他們都不答。
再仔細看,殿門緊閉,一個人都沒有了,唯獨他留在外麵。
他用力敲門,喊“阿音,阿音”。
她不回話。
殿門也敲不開,無論他用什麼法子,那道門都如精鐵打造一樣牢固。
絕望之際,有血從門縫中蜿蜒流出……
那瞬間,他的心仿佛被擊碎。
“聖上!”耳邊傳來女子的聲音。
他睜開眼,瞧見楚音坐在身側。
披散著一頭青絲,眸中滿是關切。
“聖上做噩夢了嗎?”她問。
還真是個噩夢……
可那樣真實。
他能感覺到心口強烈的痛意,像被尖刀刺過一樣。
平穩了下情緒,他問:“可是吵醒你了?”
“也沒有,我正好要起夜……”
“……”陸景灼默了默,“我扶你去。”
“不用,”楚音忙拒絕,“你繼續睡吧,我讓忍冬……”
他已經握住她胳膊。
“我扶你去。”
態度十分堅定,楚音倒不好拒絕。
她如今的體態也不便抱,他扶著她慢慢走。
夜色裡,兩人腳步聲交纏。
他低頭輕嗅她發間的香,治愈在夢裡所感受的疼痛,失去。
走到官房前,楚音停下腳步,欲言又止。
陸景灼明白,背過身道:“朕不看,行了吧?”
真不知道,有什麼不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