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上的言論,何青荷都看到了。
他沉默片刻,轉頭,目光觸及房間裡的北極熊與企鵝。
從海邊回來後,何青荷就把兩隻玩偶擺在了自己的房間。
這段時間他睡主臥,留在自己房間的時候少,玩偶靜靜地坐在那裡,周圍冷冷清清,幸好是兩隻,可以彼此陪伴。
安靜的玩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圓滾滾的身體互相靠在一起,睜著黑豆一般的眼睛,幽幽望著何青荷。
何青荷盯著它們看了一會,想著網友說的話。
“我懷疑是導演在內涵他們。”
“反正來自官方吐槽。”
“一個在南極,一個在北極。”
“極地夫夫。”
他低頭抓起手機,直接給徐導發了一條消息。
何青荷有總導演的聯係方式,但從來沒用過,平時都是跟工作人員聯係,就算是為了綜藝的事,找的也都是劉絮。
這是他第一次聯係徐導,他開門見山地問:“徐導,為什麼送我和傅先生企鵝和北極熊。”
當時工作人員明確告訴他們,送玩偶是徐導的意思。
徐導大概在忙著,過了些許時間才回複。
“那兩隻多可愛啊,對了,後麵要居家拍攝,我們要提前調試攝像頭,當時候聯係你們。”
瞬間轉移話題,不正麵回答等於心虛,這樣看,的確就像Friz說的,導演送玩偶是覺得他們很像企鵝與北極熊。
好一個極地夫夫。
何青荷沒有回話,把手機放到一邊。
他靠在椅子裡發呆,好像什麼都想了,又像什麼都沒想。
過了一會,他站起來,走到兩隻玩偶麵前,一邊一隻把它們夾在懷裡,走出房間。
傅琛的彆墅空間大,東西也多,側麵有好幾個儲藏室,堆放著各式各樣的雜物。
何青荷走到其中一間前麵,拉開儲藏室的門,走進去,把玩偶放在架子上。
儲藏室再怎麼打理都會有灰塵,企鵝與北極熊互相依偎,被常年不見天日的雜物環繞,天真又無畏地用豆豆眼望著何青荷。
何青荷瞅著它們看了看,接著離開儲藏室,關上大門。
傅琛從公司回家的時候,何青荷像平時那樣做好了飯菜,兩個人在餐桌上吃飯。
現在他們已經能邊吃飯邊說說話了。
傅琛問:“需不需要控評?”
何青荷抬起眼,看向傅琛。
傅琛最近比較忙,抽空掃了一眼綜藝的網絡評論,似乎不太好。
何青荷明白,傅琛所說的控評,大概是指全刪了。
他平和地說:“不用,觀眾們看綜藝有感想很正常,不讓人家說,多憋得慌。”
傅琛觀察何青荷的表情,他還是跟平時一樣,唇角帶著自然上揚的弧度,看起來恬靜溫和,似乎沒被評論影響。
傅琛便沒有再提。
晚上的時候,傅琛一直泡在書房,不是在打視頻就是看ppt,等到他回臥室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何青荷正靠在床頭看手機,見傅琛進來,直起身體,說:“這麼忙啊。”
以前何青荷從不過問傅琛的工作,一是過問有乾涉的嫌疑,二是也用不著問,傅琛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誰都知道用不著操心,可操不操心是操心者的權利。
傅琛“嗯”了一聲,說:“最近我要從一家公司撤出來。”
投資這件事,進場難,退場也難,退場的原因有很多,反正公司與投資者之間,很難做到和平分手。
何青荷大致了解,問:“累不累。”
傅琛最注重養生,很少這麼晚才回臥室休息。
傅琛說:“還好。”
為了養精蓄銳,他把睡前看平板的時間都削減了,對何青荷說:“早點休息。”
何青荷牽了牽唇角:“晚安。”
兩個人在床上躺好,天氣炎熱,何青荷也不是每天都往傅琛的懷裡鑽,他怕把傅琛的胳臂壓得缺血。
傅琛嘴巴上說不累,實際很快睡著,眼鏡放在床頭,平日冷漠疏離的眼睛閉著,夜色昏暗,模糊了他五官的線條。
何青荷卻沒有睡。
他沒有想綜藝的事,也沒有想網上的評論,而是在想,臥室都這麼昏暗,儲藏室豈不是更黑。
那裡常年不見天日,落滿灰塵,一年到頭隻有大掃除的時候會打開,其餘時間大門全關著。
北極熊玩偶是白色的,仿真皮毛摸起來柔軟親膚,何青荷沒有摸過真熊,估計假熊的手感應該比真的還要好。
企鵝玩偶的頭部以及背部是黑的,可肚皮也是白的,兩隻玩偶乾乾淨淨,等下一次打開儲藏室大門的時候,白的該成灰的了。
何青荷閉著眼睛,胡思亂想,怎麼也無法入眠。
心裡有個疙瘩,不解開渾身難受。
他睜開眼睛。
傅琛早已熟睡,何青荷緩慢支起身體。
這是他第三次乾這種事了,總該成功一回。
他輕手輕腳地下床,赤足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纖瘦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隱若現,無聲移動,像一隻夜行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