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2 / 2)

太子嬪 薑久久 14479 字 9個月前

“不可能!”小太監道:“戌時一刻,我去關寰鶴經過你門前,你根本沒在屋裡。”

他抖動長袍,一下子跪在楊尚儀麵前:“楊尚儀,我師父死得蹊蹺,您一定要為他做主啊。昨天晚上我和小寧子一起去寰鶴園關的門,您若是不信,可以召他過來一並問詢,若是我說的有一句謊話,您就把我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越梨,你老實告訴我,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裡了?”楊尚儀陡然拔高音量。

駭得薛老一抖,也哆哆嗦嗦跪下,去扯越梨的衣袖:“孩子,你快告訴尚儀,現在隻有她能救你。”

越梨拚命搖頭否認,嗓子裡嗚嗚咽咽,但沒有能聽懂她的話。

楊尚儀閉眸,冷聲:“帶走。”

身邊的幾個婆子便上前押著越梨要帶她回宮闈局,幾個人拖拽著掙紮的越梨,不時響起婆子們的咒罵,夾雜著女子絕望模糊的嗚咽聲。

昭蘅和蓮舟站在道旁的一叢花樹下,理智催促著她趕緊離開,不要摻和到這些事情裡來。

可腳卻半分不停使喚。

就這樣透過花樹枝條的縫隙看向越梨的小院。

她蜷縮在地上,拚命地抱住院裡一棵蔥鬱的桂花樹。幾個婆子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指頭,強行將她帶走。

掙紮間,她的指甲劈裂了,鮮血汩汩。

蓮舟站在她身後看得駭然,小聲喚她:“主子……”

昭蘅渾身都在發冷。

她心底有個聲音尖銳地提

醒她——不要去,彆管,你不是救世的普陀,自己都寄人籬下如履薄冰,怎麼能管得上彆人?

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殺劉掌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刻。

越梨漸漸沒了力氣掙紮,先前還激烈的反抗漸漸無力,衣領被拉開,一段纖弱的肩頸露了出來,露出幾道青痕。

昭蘅的眼睛忽然就被紮了一下。

那一刻,終究理智被情感壓倒,她顫聲道:“住手。”

正在拖人的幾個人聽見這聲音嚇了一跳,忙轉過頭,看到昭蘅,卻不認識。楊尚儀雖然也不認識她,但她在宮中多年,還是從昭蘅的服飾猜出了她的身份,忙行禮問安:“昭訓。”

薛老看到昭蘅,認出她是昨天在馴馬場看越梨馴馬的貴人,沒想到這麼隨和的人卻是太子殿下新冊封的昭訓,也顫顫巍巍跟著行禮,又眼含淚花向昭蘅求情:“娘娘,您救救越梨啊。”

幾人鬆開了掙紮的越梨。

她也慢慢從地上爬起,跪在昭蘅麵前,那雙眼睛裡,沒有恐懼、木訥,反而是看淡人世的冷漠。

昭蘅明知故問:“出什麼事了?”

“回娘娘。”楊尚儀道:“昨天晚上萬獸園有個掌事溺水死了,有人說他死前是來找越梨了。”

“什麼時候?”昭蘅問。

“戌時前後,師傅找她去華春亭裡。”小太監搶話道。

“戌時前後?”昭蘅問。

小太監篤定:“沒錯,正是戌時左右。”

“那便奇怪了。”昭蘅淺淺一笑:“昨天我在宮道旁撿到了一隻受傷的貓,專門到萬獸園找她去幫我醫治了。”

越梨抬眸看了她一眼,昭蘅假裝沒看見,扭頭問蓮舟:“她是幾時去的斜陽閣?”

“好像是酉時末。”蓮舟的心突突直跳,就快要跳出心口,但她隻能順著昭蘅的話說下去:“那會兒天都還沒黑呢。”

“我在斜陽閣碰到一隻受傷的貓,發現它受傷後就關在了屋子裡,然後就帶著宮女來了萬獸園,結果越梨正在馴馬,正好殿下有事找我,我給她留了話就先走了。”昭蘅把真話假話揉在一起講。

“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小太監情急道。

楊尚儀聽他語氣不善,眼風迅速掃了他一眼。這位可是殿下唯一的枕邊人,怕是沒人敢用這個語氣跟她說話。

她正忐忑昭蘅是否會怪罪,聽到她溫柔和煦的嗓音響起:“這我不清楚,昨日殿下找我有事,我不在斜陽閣內。”

“亥時末左右。”蓮舟忍著強烈的心跳,繼續說:“我記得很清楚,亥時末她從斜陽閣出去的。”

“哦……”昭蘅尾音拉得長長的,唇角微微勾起,問小太監:“你的師父會在華春亭等她兩個多時辰嗎?”

小太監吃癟,垂頭說:“不會……”

昭蘅道:“我也覺得不會。”

她笑著轉頭看向楊尚儀:“那我覺得這事跟越梨可能沒多大關係。”

楊尚儀舒了口氣,她也不大相信越梨會殺人。

畢竟是當年的舊部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真要讓她對她動刑,還怪不忍心的。

“多謝昭訓,若不是您,今天恐怕我就要斷一樁冤案了。”楊尚儀朝昭蘅福了福禮。

昭蘅頷首,又跟她寒暄了幾句,楊尚儀便帶著偃旗息鼓的小太監和嬤嬤宮女們走了。

熱鬨的院落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昭蘅側轉過身看向仍舊跪在地上的越梨,眉眼間染上愁容。

她包庇了一個殺人犯。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

大抵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也那樣被欺負過,她也那樣無助過。

她也曾那麼努力地想要活著。

她張了張嘴,原本想說些什麼,但在看到越梨那半張可怖的臉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攙著蓮舟,轉身離開。

蓮舟的手顫得那樣厲害,因為撒謊,還微微有些涼。

蓮舟是個好孩子,純白得像張紙一樣,根本不會撒謊。之前少英將她保護得很好,她以為自己也能護好她,卻沒想到還是把她拖入這些泥淖裡了。

她猶豫了下,問蓮舟:“你想出宮嗎?如果你想出去,我去向殿下求一個恩典,讓他放你出去。”

蓮舟愣了下,眼眶忽的一下變得通紅:“主子是嫌我笨,不要我了嗎?”

“不是,我怎麼會嫌你笨。”昭蘅握了握她的手,轉過臉對著她淺淺笑起來:“你又也看到了,我要做的這件事這麼危險,又這樣不安分,遲早有一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不怕跟著我提心吊膽嗎?”

蓮舟低著頭認真地想了很久,再抬起眸子時,眼神就堅定了起來:“不怕。”

她阿爹阿娘為了給哥哥娶媳婦把她送進宮裡,就算出去了,也有可能會為了給哥哥養孩子把她賣給老頭當小妾。

她才不要!

“真不怕?”昭蘅感受到她指尖的顫抖。

“不怕。”這一次她的頭點得很乾脆。

昭蘅說:“撒謊的時候自己不要害怕,你要先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彆人。”

蓮舟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忙長長吸了口氣,儘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昭蘅去看了試藥的那些動物,發現跟昨天比起來有進步,但不多。

她忽然有些沮喪,時間一天天過去,迷藥若是再準備不出來,她隻能退而求其次用麻沸散。

迷藥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茶水裡、點心裡,而麻沸散需要掩住他的口鼻。

她和阿箬真體型、力量懸殊,用麻沸散始終不如迷藥穩妥。

她一向求穩,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用麻沸散。

*

楊尚儀帶著一乾人離開,直到走出萬獸園,身邊的宮女才擰眉問她說:“尚儀,方才昭訓說越梨是去給貓治傷了,那越梨為何不承認?反倒撒謊?難道您不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嗎?”

“你有所不知,殿下不喜歡圓毛動物,一

碰到貓貓狗狗就身上就起疹子。”楊尚儀緩緩說道:“我猜她把貓放在斜陽閣,也是因為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多半怕殿下責備,專門讓越梨閉嘴呢。”

“可是……性命攸關,她也不說嗎?”宮女訝然。

楊尚儀笑笑:“越梨那張嘴呀,比上了十萬把鎖的門還保險。”

*

晚上雷雨大作,昭蘅久久沒有睡覺,迷藥始終製不成,她必須思索如何才能用麻沸散迷暈阿箬真。

麻沸散對對方配合度要求很高,但很顯然,阿箬真才不會配合她!

她思來想去,暫時還沒想好辦法。

窗外電閃雷鳴,實在是惱人。她剛翻了個身,一道驚雷忽然在屋頂炸開。

“劈啪”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炸開。

伴隨著這道驚雷,房頂上的瓦片乒乒乓乓墜落打碎。

昭蘅不知發生了什麼,對危險本能的嗅覺催促她馬上起身找衣裳穿上。

瓦片墜落的聲音似乎就在頭頂,她剛跳下床,屋頂上的瓦片不斷地往下墜落,伴隨著瓦礫清脆的碎響,雨水如注灌了進來。

她狼狽地找鞋子,卻發現瓦片已經把鞋子埋在了底下。

以屋頂的破洞為中心,瓦片仍在持續往下墜落,屋頂的橫梁搖搖欲墜,似乎有要垮下來的趨勢。

洞頂外閃電的寒光森然可怖,屋頂隱約泛起了火光。

守夜的嬤嬤聽到動靜,跑過去一看,頓時扯著嗓門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昭訓的寢殿遭天火了。”

昭蘅看著頭頂的火光、電光齊閃的大洞,腦袋裡嗡然一聲。

老天對她果然不善,她隻是撒了個謊就差點遭雷劈。她自嘲地想想。

大火沿著橫梁已經蔓延開來,潑天的大雨都阻擋不住火勢,她不敢再耽擱,扯過床上的涼被蒙在頭頂上,也顧不得還赤著腳,拚命往門外跑。

昭蘅隻顧低頭往外跑,絲毫沒有注意到與此同時一道身影自雨中疾步而來。她剛衝出去,便一頭撞進個微涼濕潤的懷抱裡。

一雙手下意識將她摟住。

在這個雨夜讓她覺得有些溫暖。

她抬起眸,便對上了李文簡關切的眉眼。

一向端正肅方的太子殿下,穿著寢衣,涉雨而來,渾身濕透,在被天火燒成斷壁殘垣的寢殿前摟住了她。

“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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