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陽縣沒有死那麼多人是好事,但也可能成為皇帝找麻煩的借口。
韓星霽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明白之後嗤笑一聲:“我管他。”
死人少是好事,韓子韶就算想要發癲朝中諸公也不可能放任,這不僅僅是公不公平的問題,這還關係到朝廷風氣。
真要這樣下去,韓子韶這個昏君要刻在恥辱柱上,他們這些縱容昏君的奸臣啊。
到時候處處限製韓子韶的攝政王反而會形象反轉,這誰受得了。
韓星霽要上交藥方隻是想要多救一點人而已,洪水帶來的麻煩還沒有完全消失,疫病也不是短期內會消失的。
想要讓疫病消失要麼是嚴防死守的隔離
,同時用藥把病菌控製在一定範圍內,然後將感染者全部治好,要麼就是……等得病的人都死光了,疫病自然也就消失。
在疫病小規模傳染的時候,大部分郡守和縣令都會采取前麵的辦法,但是等到無法控製的時候,他們就會將所有得病的人以及跟這些病人接觸過的人全部都集中到一個地方,隻許進不許出,然後慢慢等裡麵的人死亡之後將這一片地方徹底廢棄。
隻有這樣才能遏止疫病的蔓延,理智上韓星霽知道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對這些人很殘忍,可不這樣隻會死更多人,隻是感情上又有些難過。
那些感染的人又做錯了什麼呢?
之前是他太忙沒想到這裡,現在當然能救一個是一個。
韓子善看出了他的想法安慰說道:“之前這邊的消息很難傳遞出去,朝廷得到的都滯後,你不知道也正常。”
韓星霽搖了搖頭,不知道消息也該能推測出來,畢竟他都預見了合陽縣可能會出現疫病,並且積極進行防疫,隻能說經驗太少,大局觀還沒培養出來吧。
韓子善見他始終沒什麼精神,便轉移話題說道:“你還不知道吧?聽說明年國學館要報名的人數可能會更多。”
韓星霽聽到國學館三個字就打起了精神,雖然他已經不是國學館的山長,但那裡畢竟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怎麼可能毫不關心。
他有些詫異問道:“距離明年開考還很遠,你哪兒來的消息?”
報名一般都是在春闈開始前一個月進行報名,春闈截止,等到春闈出結果之後再進行考試。
現在剛剛進入九月份,距離明年三月的春闈還很久啊。
韓子善說道:“當然是有人跑我這裡來打聽了,但凡跟你有點關係的人都會被人問一問的,朝華郡主那裡也一樣。”
韓星霽點頭問道:“國學館出了什麼事情又吸引人了?”
“也沒什麼,就是之前從國學館出去的三個縣令,有兩個都在這次的受災範圍,除了合陽之外,那兩個縣也是受到影響最小的,死亡人數也不多。”
如果是一個還可能是巧合,但是兩個都這樣,再加上第三個縣令那裡雖然沒有遭災,但也有所作為。
這說明什麼?說明國學館出來的人是有真材實料的,也就是說能在裡麵學到真東西啊。
這年頭蠅營狗苟隻想升官的人多,但也有很多家長更希望孩子能學有所成,哪怕是走後門進去,隻要能學到真東西就行。
韓星霽聽後終於露出了個笑容說道:“明年就看蔣先生忙吧。”
韓子善見他笑了這才鬆了口氣,然後說道:“對了,之前巫王派人來了一趟,他們好像要舉行什麼祈福驅惡的儀式,問你要不要參加。”
韓星霽擺手說道:“不了,那是巫族的儀式,我就不參加了。”
他手上事情這麼多,哪兒有時間啊。
反正經過這次大災,巫族跟雍人之間的關係更好了一些,畢竟也是同舟共濟過的。
在巫族受災不得不出山的時候,雍人沒有防備他們,而是十分積極的接納他們,一開始是韓星霽組織百姓讓巫族人暫住,同時撥了一塊很大的地方專門給巫族人作為停留的地方,並且承諾哪怕巫族回到山裡,這裡也可以留給他們。
各種資源上,韓星霽對他們也一視同仁,沒有因為是外族就區彆對待。
唯一區彆對待的地方就是分地,因為不確定巫族會不會在這裡,他不可能先把地給分過去的。
不過,他覺得巫王也未必想要這些土地。
分土地是要按照人口戶數分的,想要這些土地就得將族中各種信息登記造冊。
一旦登記那就是徹底的大雍子民,巫王未必願意。
隻是韓星霽雖然拒絕了,但巫王還是專門跑了一趟過來勸他。
韓星霽有些意外:“我是個外人,為什麼非要我參加?”
一旁的大祭司清亮的眼睛定定看著他半晌才說道:“你是有大氣運之人,更得神靈垂青。”
韓星霽搖頭失笑:“你是大祭司,神靈的使者,怎麼會是我被垂青呢?”
大祭司握緊手杖歎息說道:“神靈的使者有很多,每一個祭司都是,但神靈隻會挑選他最喜歡的給予賞賜,我在山中那麼多年都未曾見過玉米和紅薯,你隻進山了兩次……”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垂眸看著地板。
韓星霽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有些尷尬。
光顧著想怎麼圓謊了,沒想到一不小心還殃及池魚,傷害了這位大祭司。
他尷尬說道:“這……可能是習俗不同,你們更擅長種草藥,而我們雍人更擅長種植五穀雜糧和蔬菜,所以在看到差不多的植物的時候,自然會發現。”
他不能說出真相,隻好絞儘腦汁安慰這位大祭司。
顯然大祭司並沒有被安慰到,他堅持讓韓星霽出席祈福典禮,順便還要把最重要的祭祀舞交給他來跳。
韓星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