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秋,宋紅果在單位上情緒再怎麼不好,當著老公孩子的麵也不會表現出來,回到家,她高高興興的張羅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吃飽喝足,坐在柿子樹下,愜意的賞月閒聊,石桌上擺著月餅、石榴和葡萄。
從頭至尾,宋紅果自詡都沒露出什麼破綻,誰想,臨睡前,霍明樓卻問了句,“紅果,你是不是有心事兒?”
宋紅果下意識的想否認,但對上他擔憂不安的眉眼,心裡一軟,脫口而出,“是有點事兒,不過,跟我沒多大關係,是王二妮,出事兒了……”
“她?”霍明樓對王二妮沒什麼好感,但經過上次一起去省城見馮秋萍後,態度多少變了些,卻也是敬而遠之,此刻聽到她的消息,眉頭微皺,“她又怎麼了?”
宋紅果道,“她毀容了……”
聞言,霍明樓沒有震驚,沒有意外,隻有一種等待的那隻鞋子終於落了地的感覺,“是她的臉出了問題吧?受傷還是生病?”
宋紅果解釋道,“是受傷,不知道什麼原因,跟她的繼女打起來了,臉上受了傷,沒及時醫治,後來越來越嚴重,以至於潰爛昏迷,這才急忙忙送進了醫院……”
頓了下,她補上一句,“送進了我們醫院,現在轉到病房住下了。”
霍明樓感受到了不安,語氣都急了,“她不去縣醫院、市醫院,為什麼偏偏到廠醫院?論規模、論實力,都是市裡的更勝一籌,就是距離上,也是市裡更近,她偏偏舍近求遠……是為了你?”
他說著話的時候,手臂不由的收緊,像是怕她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一樣。
眼裡透著遮掩不住的焦慮和惶然。
宋紅果忙回擁住他,安撫道,“你彆亂想,她來廠醫院看病,隻是因為知道我會調配一種治療外傷的藥罷了,我手裡有不少藥方,已經獻給了醫院好幾個,但有的,暫時還不方便拿出來使用,你能明白的意思嗎?”
霍明樓點點頭,“懷璧其罪?”
宋紅果無聲笑起來,“是啊,有些簡單的貢獻出來,那能為我帶來名聲和利益,但有些價值太高的,我卻怕自己掌控不了其後的結果,所以,不是我不想貢獻,非得藏著掖著,而是時機不對。”
霍明樓道,“你做的對。”
宋紅果問,“你怎麼不好奇那藥方子,我是從哪兒得來的?”
霍明樓神情微僵,片刻後,才小心翼翼的道,“我問的話,你會說嗎?”
宋紅果笑道,“彆人問,我自是不會說,但對你,就沒必要瞞著了,夫妻一體,我難道還能怕你去舉報我不成?”
即便是聽到舉報二字,霍明樓都沒有害怕,反而是驚喜的,“真的?”
宋紅果輕柔的撫著他展開的眉眼,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去年我剛分配到醫院時,曾經跟科裡的同事分享過幾個方子,都是跟婦產科有關的,尤其是對不孕不育的病人,效果都非常不錯,那些方子,是我實習期間,跟一位年長的老師學的,她身份有些不便,所以,我就沒對外公開,免得為她帶去麻煩……”
霍明樓道,“應該的。”
宋紅果笑笑,“你不介意就好,至於後來治療防凍瘡和防蚊蟲叮咬的方子,則是我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那本書很珍貴,是……榮家送給我的謝禮。”
霍明樓愣了下,“榮家?”
宋紅果“嗯”了聲,解釋了一下她跟榮家的緣分,“我因緣巧合,我曾救過榮景安一命,所以他用家裡傳下來的孤本感謝我,這事兒更不能對外張揚,所以,我之前也沒告訴你。”
霍明樓暗暗鬆了口氣,“幾事不密則成害,你不告訴旁人是對的,以後也要這樣。”
“現在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聞言,霍明樓更加高興,捧著她的臉,忍不住輾轉親了起來。
宋紅果閉上眼,溫柔的回應。
倆人的親吻不帶欲望,卻叫彼此的心貼的更近了。
半響後,霍明樓才舍得放開她,平複了一下呼吸,好奇的又問起之前的話題,“那你配的治療外傷的藥,能治好王二妮的臉嗎?”
宋紅果搖搖頭,“不知道,可以試試,但我估摸著,希望不大。”
“為什麼?”
“聽皮膚科的醫生說,王二妮的臉不但感染了,潰爛麵積還很大,又耽誤了幾天,即便傷口能愈合,也會留下疤痕,那跟毀容還有什麼區彆?”
“植皮手術呢?”
“或許會改善一些,但依著咱們市裡目前的醫療水平,怕是有些難度,一來創傷麵積大,二來感染也很嚴重,三嘛,張家未必會配合。”
霍明樓瞬間意會,做植皮手術不但要花很多錢,還耗費精力,王二妮如今又沒工作,主院看病都得都是張明堂買單,還得他照顧,他就算舍得掏錢,也沒空天天陪她在醫院折騰。
至於其他人,都指望不上。
“她不會賴上你吧?”
“不會,我跟她又沒什麼交情,她就算真走投無路想賴著我,我也不會管啊,她有難,能力範圍內,搭把手可以,為她的人生負責,我可負不起。”
這話說的理智又略顯涼薄,但霍明樓聽後,一顆心卻是終於落了地。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可直覺,就是不希望宋紅果跟王二妮有什麼關聯,尤其是知道了馮秋萍的秘密,又得知她自殺後,這種焦慮更嚴重,如今,果然王二妮也出事了,想到那張詭異的臉,他就下意識的排斥提防,他怕,怕懷裡的人也會……
此刻,聽到她信誓旦旦的說跟王二妮沒關係,更不見她有什麼憂慮不安,這才算真的踏實了。
一夜好眠。
翌日,宋紅果醒來後,卻聽到係統有氣無力的聲音,“宿主,王二妮要見你……”
聞言,原本還迷迷糊糊的腦子,瞬間清醒,“她怎麼傳的話?不會在醫院裡嚷嚷著要見我吧?”
要是那樣,可是坑死她了。
所幸,係統否認了,“不是,她還沒那麼瘋,雖然,昨晚上醒過來後,已經崩潰了好幾回,但到底忍著沒提你的名字……”
頓了下,它語氣複雜的道,“我還擔心她會拖你下水呢,就像馮秋萍那樣,臨死前也得拉個墊背的給自己陪葬,誰想……她還算有幾分理智和良心,或許是還盼著你能治好她的臉吧,不敢把你得罪了,也或許是真的不想禍害你,總之,她沒明著說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