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果不自覺的就勾起唇角,“怎麼還沒睡?”
“等媽媽一起睡!”淩遠語氣很興奮,“還想聽媽媽講故事。”
說道講故事,宋紅果想起小時候從收音機裡聽過的一檔少兒節目,好像叫小喇叭廣播,主要內容就是兒童歌曲和故事,隻是不確定是哪個時間段播出。
她在倆小家夥激動的眼神注視下,從箱子裡抱出那個笨重的收音機,外殼還是木頭的,講真,她還真不會操作,稍加琢磨了下,才找到了那個頻道,巧了,裡麵正在唱著一首歡快的兒童歌曲。
淩遠完全忘了剛剛還要粘著她講故事的那一茬,全神貫注的盯著收音機,又是興奮又是好奇,想摸一摸,找一找那聲音是從哪兒傳出來,卻又不敢伸手。
他知道,這叫收音機,是非常貴重稀罕的東西,就是城裡人也不是誰都買的起的,得要票,那票可難的了。
彆說他,就是少年老成的淩誌都露出幾分歡喜的激動來,他以前家裡有,後來隨爸爸發配到農場後,就再也聽不到了,新聞,歌曲,故事,還有樣板戲,豐富多彩的世界一下子變得黑暗,除了勞動和饑餓,還要忍受欺辱,他再也接觸不到外麵的任何聲音,活的渾渾噩噩,沒有希望,可現在……
翻天覆地,也莫過如此了吧?
等到宋紅果把開了蓋子的罐頭放到他倆麵前時,更是瞬間從一無所有變成擁有了全世界,他們不再是任由彆人欺辱而沒有還手之力的狗崽子,而是脫胎換骨,成為有人疼的最幸福的小孩兒。
黃燦燦的桃子一切兩半,浸在粘稠的糖水中,吃進嘴裡涼涔涔,甜絲絲,熨帖了心裡所有的難過。
宋紅果也吃了幾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比小時候吃的那種味道更好。
分完一個罐頭,節目也播完了,倆人還意猶未儘,宋紅果折騰了這一天卻是累了,哄著兄弟倆躺下,葫蘆娃的故事剛講完老大,就睡了過去。
“哥,媽媽睡著了。”
“嗯,你彆吵著她,她也是坐了好幾天的火車,剛到這裡就接了咱們,一刻不停,肯定很累了。”
“放心吧,這是媽媽,我比你還要心疼呢,不過哥,你怎麼不喊媽媽?”
“……還不習慣。”其實,是因為他對媽媽這個稱呼還耿耿於懷,弟弟沒印象,他卻是忘不了被拋棄的事實。
“那你要儘快適應喔,我很喜歡這個媽媽的,我現在覺得特彆特彆幸福,哥哥,你說會不會明天早上醒過來,發現這一切都是夢?”
“……不會,睡吧。”
三人睡一張床,淩遠在中間,淩誌躺在最裡麵,奇異的是,明明三個人彼此都是剛認識不久,但現在這麼親昵的蓋著一床被子,卻誰也沒有覺得彆扭。
仿佛,天生就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