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趙振華是卡著時間在這兒等,遠處,是綿延不絕的山脈,再近些,是低矮的土坡上種植的柿子樹,還有那座掩映在樹後的大宅子,以及從紅葉穀中流淌到村裡的那條兩米來寬的水溪,除此外,就是光禿禿的地皮。
往年不是這樣的,最起碼地皮是綠的,還會有各種顏色的野花,現在是看不到那樣的畫麵了,誰叫但凡有點能吃的東西就被社員給薅了呢。
不過,他打量著四周,卻也不覺得這一片荒涼了,大概就是從宋紅果住進來後,這裡似乎就被注入了新的生機。
那一溜抽著嫩枝的果樹,那些被清理乾淨的灌木,那片種上山藥的空地,無一不透著鮮活和希望,就連自留地的邊緣,用來當屏障的那排花椒和酸棗樹都看著齊整了不少,穿過空隙,隱約可見麥苗青綠茁壯,招人喜愛。
他不由的感慨,想當初,還以為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又沒下過地,說不定連做飯都費勁,還帶著倆孩子,日子會不好過呢,誰想,短短兩月不到,就過得這麼有滋有味了,可真叫人羨慕呀。
宋紅果從車子下來,見他一臉思考人生的模樣,按了下車鈴鐺,笑著打招呼,“表哥,你找我是有啥事兒?要不進家裡說吧……”
趙振華回神,尷尬的擺擺手,四下無人,倒是說什麼話都不擔心被人聽了去,“王家一大早就出事了,你知道吧?”
宋紅果麵色無異的“嗯”了聲。
趙振華眼神閃了閃,試探著問,“是你乾的?”
宋紅果隻微笑不語。
見狀,趙振華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一時間心裡還有點複雜,“你是咋辦到的?我聽說,王二妮都站不起來了,大清早王家就嚷嚷的跟家裡被打劫了一樣,弄得全村人都去看熱鬨,可翻騰半天啥也沒發現,還是王二妮疼的嗷嗷叫的受不了,這才抬著她去了醫院,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宋紅果聽完,便把王二妮去廠醫院看病,因為找不到病因、無法對症下藥就跟醫生廝打起來的事兒說了。
趙振華一言難儘的道,“王家人都有病嗎?求著人家看病還跟人打架?這是嫌疼的不夠厲害?王二妮呢?她也不管管?鬨成那樣,她以後還想不想在食堂上班了?”
宋紅果淡淡的道,“可能腿疼的顧不上了吧,況且,她已經給自己找好了後路,未必就稀罕食堂的那份工作了。”
趙振華好奇的打聽,“啥後路?”
宋紅果想起王二妮以後可能會經營的海後人設,表情變得微妙起來,“她正找關係進廠裡的文工團,很大可能,已經有門路了。”
趙振華瞪大眼,驚詫的道,“文工團是那麼好進的?她哪來的門路啊,老王家要是有那硬實的關係,早就給男孫鋪路了,還能給王二妮用?”
宋紅果道,“應該是靠她自己的本事吧。”
趙振華不屑的呸了聲,“她有啥本事?上學讀書時不行,下地乾活也不行,就是那張嘴說話都不討喜,她還有啥……”
說著,聲音頓住,表情也變得古古怪怪的。
宋紅果見狀,不由失笑,“表哥想哪兒去了?”
趙振華訕笑一聲,接著便神秘兮兮的道,“不會是靠她那張臉吧?”
宋紅果摸棱兩可的道,“也許吧,倒是有人看見她跟文工團副團長的兒子在一起吃過飯,但到底真相是什麼,誰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