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大概十幾分鐘後,幾人又繼續下地忙活起來,一直乾到八點,自留地裡,隻剩下四周綠油油的瓜秧子在恣意匍匐伸展。
地的中央,捆紮好的麥子圍成個大圈,麥穗朝上,正接受烈日暴曬,曬的越乾,等下敲打脫粒就越省事兒。
不過這些活兒,不著急乾,霍明樓就帶著倆孩子去後院洗漱,割了幾個小時的麥子,後背早就被汗浸透了,衣服貼在身上,很是不舒服,他來的時候,拿了換洗的衣服,這會兒正派上用場,至於洗漱用品,他什麼都沒帶,潛意識的就覺得這裡肯定不缺。
果然,不但有,比他用的還齊全。
光肥皂就好幾種,洗衣服的,洗手的,洗臉的,洗澡的,分門彆類,裝在一個個藤編小盒子裡,絕不混用,而洗頭的則盛在一個精致的白瓷壇子裡,挖出來,是他沒見過的黑褐色膏狀物,用手撚了撚,膏體細膩,帶著點分辨不出來的淡淡中藥味兒,搓洗在頭發上,泡沫豐富,衝洗過後,頭皮清爽不說,頭發還順滑,沒有一點乾澀。
有李賀在,他什麼也沒問,洗漱完,淩誌給他準備的是嶄新的毛巾,他也沒覺得奇怪,換好乾淨衣服,站在葡萄架下,看著眼前收拾的齊齊整整、鬱鬱蔥蔥的菜園子,唇角緩緩揚起,眼底,則如一片蔚藍深海,浩蕩無垠。
李賀麵對這陣仗,就不可避免的驚訝了,心裡暗想,宋醫生這日子過得可太精細講究了,這要是尋常人家,可養不起,再想一想霍明樓的身份,又覺得倆人不愧能互相看對眼,隻這樣的生活習慣,就妥妥配一臉。
宋紅果在洗漱間簡單衝洗了下,換好衣服後,就進廚房準備早飯,昨晚做好的涼皮,一張張抹了層油摞在篦子上,折了幾道後,切成大寬條,抖落開,擱在十幾公分寬的麵碗裡,兩張皮才能盛個八分滿。
這次準備的配菜,除了胡蘿卜絲,她還忍痛提早摘了幾隻黃瓜,月底才能長足的黃瓜,這會兒隻有一巴掌大,細細的,帶著柔軟的刺,頭頂上的黃花更是俏生生的,惹人憐愛,切成細絲後,那股獨特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頭腦都清明了不少。
碼放好配菜,再一勺勺的加入調味料,醬油、醋、白糖提鮮,稀釋好的麻醬增香,最後淋如一勺辣椒油,瞬間活色生香起來。
柿子樹下,幾人坐在凳子上,端著白底藍花的麵碗,大快朵頤。
沒有什麼,比美食更能撫慰一身疲累的了。
霍明樓平時吃相優雅斯文,此刻,也難得快了幾分,精致的眉眼間,透著心滿意足的愜意,還有對未來日日如此的期待。
而李賀就粗放了,吃的頭也不抬,他又多放了一勺辣椒油,辣的額頭不停冒汗,卻隻覺得酣暢淋漓,放下碗時,渾身都充滿了力氣,覺得自己還能再割兩畝地。
再割,是沒有了,剩下的活兒,相對來說輕鬆簡單,在村裡,都是老人乾的,上一天工,也就三四個公分,誰叫不出大力呢。
而他們乾的更舒坦,梨樹下的大陰涼地裡,有風吹著,有綠豆湯喝著,耳邊還有樣收音機裡的板戲聽著,乾活就跟玩兒似的。
霍明樓和李賀各自拿著根木棍子,坐在竹椅上,不斷敲打著地上的麥穗頭,很快,麥粒就紛紛脫落,剩下的麥稈,倆孩子梳理順溜,再捆紮起來,放到後院的柴火棚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