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42.(2 / 2)

上鉤 川瀾 24060 字 4個月前

盛君和莫名打個寒顫。

陸儘燃開口時,屬於姐姐的半透明的水,正經過他的膝蓋,爬向小腿,朝下流淌,越過睡袍下擺,在燈光下晶瑩。

“我姐對我最好,不用爸爸過問。”

一句稱呼,讓盛君和當場大腦缺氧,喜出望外,浮起的懷疑一掃而空,彆的也顧不上問了。

陸儘燃關上門擰鎖,扯開睡袍,掀起裹著盛檀的被角,覆下去吮住她頸上鎖骨成片的吻痕。

“姐姐,我說的對麼,你疼我,還給我灑了一身洗澡水,是不是?”

“姐姐最愛我,是不是。”

“這份回禮,你享受麼。”

盛檀在一聲聲逼問和征討中脫力昏睡,僅剩的意識裡,知道她身上被他留滿了痕跡。

占領吧。

等天一亮,都會消失。

宴席是隔天傍晚開始,盛檀一分鐘不想在這個家多待,她早上酸懶著四肢起床,要按時去赴方鐸的約。

等站到鏡子前,她即便有了心理準備,看見自己狀況也暗罵了一聲,不得不穿上最高領的針織衫

,領口拉到耳下,結果耳朵上也有,隻能把頭發再散開。

盛檀換好衣服,怔怔看了鏡麵一會兒L,再回頭凝視那張收拾乾淨的床,好像昨晚隻是臆想。

陸儘燃不知道去了哪,一大早就走了,比她還早,她也沒問,直接準備出門,去枕邊拿手機時,看到旁邊放著一個黑色絲絨首飾盒。

盛檀遲緩地掀開。

裡麵是一枚女款戒指。

盛檀乾涸的眼睛像被熱氣裹挾,浮上一層霧,把戒指取出來攥住,鬼使神差戴在了中指上。

她的對戒還沒送出去。

錯過昨晚,大概也不會再送了。

她的殺青禮物,熱戀禮物,終究沒有給他。

盛檀在外麵逗留大半天,跟方鐸見過麵,敲定了大致細節,以及她需要幫忙的那件事。

方鐸跟資料裡顯示的一樣,張狂桀驁,誰都不服,但對她足夠客氣,挑著眉笑:“姐姐不用擔心,奶狗那種型的男朋友是吧,交給我,我保證演好姐姐新歡,讓他知難而退,你定時間就行。”

盛檀本能地蹙眉,清豔臉上擺明了距離感,冷淡警告:“我最後說一次,彆叫我姐姐。”

她在盛君和打電話催到第三次時回到南湖灣彆墅,外麵過道上已經停滿了車,門外都能聽見裡麵喧鬨。

今晚盛君和大手筆,請了三個私廚到家,客人除了重要親朋,還有生意上的人脈,包含了他大半輩子所有交際和前景。

這種場麵下,親生女兒L和繼子當眾接個吻,效果如何?

盛檀走進客廳,幾張挪開家具,特意擺上的餐桌占滿空間,客人基本都到了,成了暫時的社交場,盛君和打扮正式,親密摟著蔣曼到處寒暄。

盛檀抬了抬頭。

媽。

你在天上看嗎。

對不起啊,讓你的家變成這麼汙糟惡心的樣子。

你原諒我的無能,原諒我不擇手段。

客人大多都認識盛檀,也認識盛檀媽媽,一見她麵,多少有些不自在,至於盛家的親戚,盛檀從小就見的少,更談不上什麼感情。

男人的家人,當然也為男人撐腰,不知道多讚成他再娶。

這些人不懂娛樂圈,不進電影院看電影,對什麼導演演員沒概念,隻知道她是盛君和難以管教的女兒L。

盛君和嫌盛檀回來的晚,揚手招呼她:“檀檀,趕緊過來見人!還不如你弟懂事!”

看來陸儘燃都見過了?

盛檀深呼吸,換上一副標致笑臉,把客廳裡的人挨個打過招呼,免得待會兒L接吻時候,有誰認不出她來。

盛君和賺足了麵子,眉開眼笑。

盛檀含著冰棱看他得意,笑著問:“我弟弟在哪。”

“後院花園,他說去透氣。”

客廳有扇門通往花園,盛檀出去前,餘光掠過那麵存在感極強的大電視,上麵正循環播放盛君和跟蔣曼的恩愛視頻,整個客廳離再遠也能看見。

門一掩,後院安靜,幾盞落地燈都開著,照得通明。

陸儘燃站在蕭瑟的月色裡,抬頭看著門上那個對準花園的監控攝像頭。

“阿燃,”盛檀心臟被又細又密的藤蔓纏上,“你今天去哪了。”

陸儘燃輕聲說:“我以為你不關心。”

盛檀語塞,那些藤有了意識,在他一字一句裡收緊,她朝他走,他卻反常地不過來迎,她敏感察覺到他腿似乎有些不對,想追問,手已經被他扣住。

月色和燈光太亮,真正想看清的反而變含糊。

陸儘燃邁開刺痛火辣的左腿,走向她。

這條腿上,今天多了一片纏繞捆綁的紋身,昨天深夜確定了圖樣,一早去做,疼痛持續了幾個小時,數不清了,到將近傍晚才完成。

她會看嗎。

有興趣嗎。

盛檀能聽見陸儘燃強震的心跳,也能聽到後麵客廳裡的聲響,菜應該已經備好,客人都在落座,盛君和正在喊保姆來叫這一雙子女快點回去入席。

那台電視裡,還在播放婚紗照的拍攝過程。

盛檀要在這場宴席上,公開跟陸儘燃接吻,做就做最離經叛道的,最刺激眼球的。

但這個吻,陸儘燃來主動,才能打碎盛君和的所有希望,讓他明白不是他女兒L一廂情願地作祟,他的繼子已經瘋魔,根本就挽回不了。

藤蔓嵌進肉裡了,絲絲縷縷的疼迅速擴散。

盛檀撩起眼,眸光凝成刺,望進陸儘燃眼睛裡:“宴席要開始了,今天在場這些人都會見證他們的關係,明天我爸跟你媽就要去領證登記,你好像從來沒有對這件事表達過意見,阿燃,你是不在意嗎?”

她提著一口氣,不能猶豫,不能遲疑,堅持往下說:“你愛我,那你的愛,考慮過長久穩定沒有,我看個新人的資料你都要吃醋,我出去一天,你擔心過多少種可能?”

“陸儘燃,你想過娶我嗎,你想和我名正言順結婚,讓我跟你做夫妻,有資格約束我嗎,”她說出這些錐心的話,咄咄逼人,“如果他們領證了,那我跟你一輩子隻能是不見光的情人,姐弟,你甘心?還是說,你隻是打算和我玩玩,不想負責?”

她有多殘忍,多惡劣。

這些她不可能做到的事,她真實的心理,卻要推到陸儘燃的身上,讓他親自去做斷送跟她關係的那一步。

她仍然理直氣壯,仿佛是感情裡不被重視,受到敷衍的弱勢者。

後院的門響了一下。

保姆來找人,應該就要推開了。

陸儘燃注視著盛檀委屈的神情,抬起手撫了撫她發涼的臉頰,脫下自己身上外套。

裡麵隻有一件短袖上衣。

他的手臂,鎖骨,頸上,包括後頸和脊柱,都是她昨晚留下的旖旎紅痕。

他不用做彆的,隻是這樣站著,跟她的關係就已經昭然若揭。

陸儘燃指腹壓住盛檀的嘴唇,慢慢揉撚,看她愕然著暈出血

色,他低低說:“盛檀,你可能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娶你,想窮儘自己,求你和我結婚。”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後院的門被推開。

盛檀被沒由來的強烈慌亂箍住心神,隱隱跳上無可控製的脫軌感,她揪住陸儘燃的衣擺,張口要說話。

陸儘燃卻朝她俯下身,抱著她轉過角度,讓她背對著監控,他按下手機上一個觸點,緊接著低頭深重吻上她嘴唇。

他的臉,他身上的痕跡,清晰暴露在攝像頭下,而盛檀隻露出一個被他抱緊的背影,保護性地遮住了大半,靠衣服來確認她身份。

保姆驚恐地發出叫聲,這道動靜,成功引來客廳裡全部視線。

而那台電視,就擺在後院這道門的旁邊,屏幕上的畫麵明晃晃被取代,替換成了花園裡監控攝像頭的實時情景。

幾十雙眼睛,當場目睹,盛君和那個無比出色的年輕繼子,在跟他即將成為親人的姐姐瘋狂相擁熱吻。

隻有死寂,沒人能反應過來,都在瞠目結舌,見證不可置信的一幕。

盛檀看不到客廳,但能聽見那些細微的變化和保姆喊聲,她明白發生了什麼,心臟上的藤蔓長出有毒的刺,紮進裡麵,酸疼得想緊緊蜷縮。

陸儘燃什麼都懂。

到這個關頭,他還不想讓她示眾被指點,讓她背朝鏡頭。

陸儘燃抬起唇,虎口控住盛檀的脖頸,讓自己沙啞的聲音收進監控,同步到客廳。

“姐姐,你為什麼不反抗他們,為什麼容忍他們在一起,你不是答應我嗎,要嫁給我,跟我結婚,我年齡到了,明天該去領證是我們。”

向那些人證明,是他癡戀,是他主動。

盛檀咬著牙關,閉住眼,睫毛浸濕。

他扶著她後頸,禁止她轉頭,不讓鏡頭拍到,給彆人看熱鬨。

“你媽媽為盛君和付出那麼多,最後換來他忘恩負義,為了新歡,擅自放棄治療,給她停藥,把她害死,你不需要再顧及什麼父女情,他不配。”

對滿屋子盛君和最在乎的人,挑破他親自乾過的惡毒事,讓這些恩怨清楚分明,怪不到盛檀的頭上。

盛檀嗓子裡有密密的針在紮。

“選我,和我在一起,彆放棄我,”陸儘燃五指深陷進她頸上薄薄的皮肉,把她扯進滾油,“我什麼都是你的,那對苟合的男女,算什麼父母,我要的隻是你。”

客廳裡終於炸開。

兵荒馬亂的喧囂吵鬨,盛君和聲嘶力竭的怒罵,蔣曼爆出的絕望哭聲,大吵著指責盛君和,是他的女兒L給她兒L子灌了迷魂湯,要害死她兒L子了,她跟他再也不可能,領什麼證,反目成仇還差不多!

盛檀攥著陸儘燃的領口,把他扯下來再次吻住。

陸儘燃緊閉的眼睫顫抖。

盛檀……

我拿我賴以為生的所有,成全你的報複。

盛君和麵無人色地衝向後院,盛檀轉過身,直截了當撞上他恨不得

吃人的眼神,摟著陸儘燃,朝他挑起明媚解脫的笑。

“盛君和,你以後還怎麼做人?”她厲聲問,“這是你的福報,爽嗎?”

盛君和氣到渾身哆嗦,眼裡血絲凸出,捂著心臟倒地,憤恨指著盛檀。

保姆驚慌失措地打通急救電話,救護車很快呼嘯趕來,客人早就散了大半,剩下的盛家人個個臉色難堪,見盛君和被抬上車,急急忙忙跟上。

偌大彆墅裡,剛端上的菜掉了滿地,到處狼籍不堪,保姆嚇傻了躲出去,隻剩下蔣曼還掛著淚,粗喘著靠在門口。

盛檀跨過地上的臟汙走出去,蔣曼驚魂未定看著她後麵的陸儘燃。

盛檀嘴角一直笑著。

胸腔裡堵塞的汙水好像割開了巨大的口子,嘩嘩淌出去,剩下空洞。

她開心了。

她收到了超出預期的效果。

蔣曼會滾出她生活,盛君和的一切都是毀滅性打擊,他不知道要在醫院躺多久。

她沒有爸爸。

沒有親人。

她就是孑然一身。

男朋友……

也該了斷了。

盛檀笑得更甜。

她怎麼……這麼無情無義,剛達到目的,就要割舍她的工具了。

或許她遺傳了盛君和的惡,她一樣沒感情,一樣善變。

後麵的腳步聲踩著她的節奏。

每一步都在揪扯她心上的藤。

好疼啊。

還是會疼的。

盛檀控製自己不回頭,走到彆墅大門外,濃重夜色裡,冬末寒意料峭,一輛漆黑越野車從遠處轉彎,碾過路上積的碎雪,駛向她。

夜裡的彆墅區很靜,在救護車開遠後,就更沉寂到凝固,車輪轉動聲,刹車聲,都清楚到震耳。

越野車停到盛檀麵前不足三米。

她透過前擋玻璃,看到副駕駛上聞祁的臉。

聞祁西裝革履,戴著窄邊眼鏡,冷峻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徐徐降下車窗,仿佛什麼糾葛都沒發生過,莞爾說:“檀檀,到哥哥這兒L來,有份大禮送給你。”

他說完,朝後示意,後排車門隨即打開。

一個看起來二十左右的男生怯怯下來,無意中對上陸儘燃削肉挫骨似的視線,嚇到肩膀一縮。

他眼睛慌忙在現場尋找,直到蔣曼腳發軟地大步衝出來,驚惶地叫了一聲:“你怎麼來了?!”

“媽!”男生跑過去,“你最近都沒跟我聯係,你在這兒L乾什麼?”

盛檀一動不動。

聞祁揚了揚眉梢:“小同學,怎麼隻找媽媽,那不應該是你哥嗎?都不叫人?”

男生詫異,脫口說:“我媽就我一個兒L子,我沒兄弟。”

這句話仿佛悶雷。

聞祁愉悅地笑出來:“檀檀,看來你還是太單純,好像被漂亮弟弟給騙了,他跟蔣女士不存在血緣關係,你費儘心思做成的局

,局眼這一位③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從最開始就不是你的獵物。”

陰影裡,他手指微攏,如果不是有人給他送來這個男生,他還查不到,陸儘燃到底有什麼背景,能隱這麼深。

“男朋友?”聞祁穿過夜色,冷冷看向氣勢已經改變徹底的陸儘燃,“恐怕是獵人吧。”

盛檀沒有看聞祁,也聽不到背後的任何聲音。

她望著昏黑的虛空,眼前是那天在醫院的重逢,陸儘燃乖巧溫馴,推門進來的模樣。

以及刻在頭腦深處的更多。

她鏡頭下的每一幀蘇白,他身上留下的層層傷口,車禍裡抱住她的那副身體,墓園裡張口說出的愛,以及今天幾分鐘前,他替她完成的這場報複。

有什麼在山呼海嘯地塌陷巨響。

盛檀扯了下唇。

笑聲不連貫地擠出一點。

盛檀緩緩轉過身,彆墅裡的燈光在黑夜裡過於亮了,她眯起眼,隔著距離去看陸儘燃。

那雙勾翹的眼睛她看過無數次了,見過裡麵的愛欲和淚光,今夜卻像開了刃的刀。

“我本來還在想,要找什麼理由跟你說,才能讓我對你的愧疚少一點,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阿燃,既然我們從開始就是一場騙局,那誰騙誰,還用得著追究麼?”

“反正我隻是玩你,利用你,拿你去報複,又不愛,男女朋友的關係,就是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陸儘燃,遊戲結束了。”

盛檀朝他笑著。

“從這一秒開始,我們分手,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