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60.(1 / 2)

上鉤 川瀾 15862 字 4個月前

盛檀隔著手機屏,聽到陸儘燃這句張狂恣肆的話,心緒直線引燃,除了被托舉被維護,更要緊的是,她意識到陸儘燃從最開始就沒有把她認錯過。

視頻裡的人身形跟她太像了,何況還有一張這麼精細製作的臉,她身邊親近的朋友估計都懷疑過,可陸儘燃理所當然得好像連辨彆都不需要,一眼看透。

她在他眼裡,就獨一無二到這樣,幾乎複刻的人擺在他麵前,他也毫無猶豫。

江奕人是懵的,震驚亢奮得大叫了幾聲,他尚且這樣,何況是現場親身經曆的一眾媒體。

本來談今科技和TAN視頻在圈裡就是領軍,舉足輕重,幕後創始人的傳聞不計其數,都知道是計算機領域封神的天才,做生意的頭腦天賦顯然也點滿,背景又成謎,略微知情的都諱莫如深,這樣的人,竟然會是盛檀撿來的素人演員陸儘燃。

陸儘燃剛靠照片爆紅時,這些媒體營銷號就多方挖過他的底細,無奈他身邊人一個比一個嘴嚴,最後隻能確定他是保送進全國TOP1的青大,還是最牛的信息交叉學院,作為演員,這層身份已經夠炸了,誰會想到不過冰山一角。

江奕滿腔激蕩沒處發泄,掏出備用手機刷網上那些比他還狂熱的反應,繪聲繪色念給盛檀聽。

念到“我草我的燃燃!他好溫柔!他明明可以直接罵我們是不是瞎了,居然還換成了含蓄的‘失明’,我真的哭死!”這句,盛檀嗆著笑了一聲,轉過身用手背遮住發燙的眼睛。

屏幕裡,現場的媒體表情精彩,恨不得都擠到台前把陸儘燃圍住,但他年紀輕輕,站在那俯視,掌控壓迫感就已經懾人,即便是最沒分寸的這些娛樂圈記者,也沒有哪個敢造次。

大屏上趙知宜的臉媚態十足,跟立清純傲氣人設的影後天差地彆。

而台上的陸儘燃居高臨下,和以往乖甜小奶狗的樣子更反差極端。

這種強刺激畫麵,被各種角度鋪滿全網。

談今科技要發布的旗艦新品不得不被忽略,但陸儘燃根本無所謂,隻有在記者追問“請問陸董,你和盛檀到底是什麼關係”時,他眼裡才有了波瀾。

盛檀守在手機屏前,指尖扣緊,等他的回答。

經過昨晚,他應該……

陸儘燃盯著鏡頭,說:“她是我的導演。”

盛檀跳在半空的心被火苗包住,烤得難安。

陸儘燃手指按在刻著他身份頭銜的金屬立牌上:“是我從小到大單方麵喜歡的人,TAN視頻上線後,總在被追問TAN的意義,我現在可以回答。”

他被頭頂追光籠罩著,神色不清,隻有冷淡的唇角線條明顯柔下去:“TAN是盛檀的檀,按數學符號讀的時候,陸儘燃的儘,是屬於她的尾音。”

盛檀被隔著屏幕射向她的子彈正中心臟,現場激動的嗡嗡雜音止不住了,她一時也聽不到彆的話,嗓子裡堵得苦辣甜澀。

什麼叫單方麵。

她跟他說了那些

話,他依然認為是單向的嗎。

一道慘淡的笑聲沙沙響起,壓過了直播裡的音效,盛檀一恍神,看到趙知宜的電話還通著,一直沒掛。

趙知宜在聽筒裡笑得越來越低,慢慢變成聲嘶力竭的痛哭。

“盛檀……你怎麼不早說,你有這種能原地翻盤的王牌可打,陸儘燃給你做演員的時候,我看見就很礙眼了,他竟然還是談今的老板,能破解聞祁嘴裡那種國外頂尖的技術,他替你澄清,為你戰鬥,連公司名字都是給你取的,什麼好事都落到你身上,我差什麼啊?”

趙知宜嘶啞地說:“聞祁喜歡你,看不見我,上大學時候連表演係的教授都喜歡你,說你應該做演員,現在陸儘燃也愛你愛得要死,你爽嗎?一直壓著我,把我遮到你的影子裡,我跟你針鋒相對這麼久,你今天終於把我踩進泥裡了,爽嗎?!”

“我經紀人在敲門,在吼我,你聽見沒有?我為什麼不掛電話,因為不停的有新電話在打進來!”她癲狂大喊,“我好不容易才拿了獎,拚命夠上一線,我本來能慢慢等機會再搞你!是聞祁騙我!他說隻要幫他這次,他就退了家裡的聯姻,跟我結婚!他說不會被發現!”

她哭到撕心裂肺:“我想做聞太太,想有靠山,哪錯了?我想讓你輸,從圈裡徹底消失,想從你給我的陰影裡走出來,我怕你有一天再超過我,哪錯了?!”

趙知宜喊得破音:“盛檀,誰跟你是閨蜜?我恨你都來不及!如果沒有你,那些目光,誇獎,愛慕,都應該是我的!憑什麼你往我身邊一站,我就什麼都不是!”

盛檀厲聲打斷:“你可以在最開始就選擇和我絕交,你沒有,是因為你知道,不在我旁邊,憑你自己,連餘光都得不到。”

對麵陡然噤聲。

她真的不知道嗎,她作為閨蜜站在盛檀身邊,才會被聞祁順便關注,她資質平平考進表演係,強調自己是盛檀的青梅,老師才多看她幾眼,說:“能做好朋友,那你條件應該也不差。”

昏暗上鎖的房間裡,趙知宜攥著手機捂住臉。

盛檀以前真心實意對她好,可越這樣,她越生氣,憑什麼呢,憑什麼好的運氣,品質,優點,都被盛檀占了。

盛檀每一點好,都在襯托她的心胸狹窄。

趙知宜嚎啕大哭。

盛檀聲音裡粹冰:“趙知宜,你暗戀聞祁,以前從來沒讓我知道過,我跟他在一起,你又跳出來嫉恨,我分手,你再繼續恨我踹掉了你的求而不得。”

她冷聲:“連我照顧你,幫你,都是你恨我的理由,你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就能把我的命都搭上?這幾年,你過得安心嗎,你用一個陳東韋差點把我毀了,很有成就感?”

“彆說了……”

盛檀無視她的哭聲:“當年陳東韋的事,你最初可能是害怕,逃避,後來呢?你發現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趁機搞垮我,甚至弄死我!”

趙知宜大吼:“我沒想過讓你死!”

她卻沒有反駁前麵的話。

盛檀放慢語速:“你有沒有想象過,我被那輛車撞飛的時候,血流一地,是什麼心情?”

“彆說了!你住口!”趙知宜摔到了地上,“你以為我就那麼好過?!我天天做噩夢,夢到你讓我還債!陳東韋是進了監獄,可他哥哥陳良陰魂不散,知道這事和我也有關係,他不敢找你,這幾年就總是騷擾我威脅我!”

盛檀手用力抓著桌角:“我隻是個小導演,他有什麼不敢找我的?!”

對於陳家銷聲匿跡,再也沒找過她的事,她始終都覺得有隱情。

急促的撞門聲讓趙知宜精神崩塌,她怨憤地脫口而出:“盛檀,你還跟我裝!你好有本事,好厲害,聞家算什麼,談今科技算什麼,我是上次電影節之前替陳良盯你的行蹤,促成他搞車禍,他才告訴我,當年出事之後,是中昱集團為你出麵,陳家長輩嚇得跑出國,你才能乾乾淨淨,醒了就無事一身輕!”

在“中昱”兩個字鑽進耳朵那一瞬,盛檀因為疑惑,心底一直深深埋著的巨量炸.藥,突然點燃爆開。

她視野整片發黑,耳邊是尖嘯的長鳴,貫穿空間,貫穿相隔幾年的沉重時光,把她拖回從前。

中昱意味著什麼,代表著誰,昭然若揭。

她當初昏迷不醒,曾經有人在她床邊哭疼她的心肺,硬是把她懸在一線的命托住,逼著她睜開眼。

她意識不清時,做夢時,都反複聽過那道哭聲,她不知道是誰嗎?是真的一點都沒想過那種可能性嗎?!

明明想過的,隻是她潛意識斬斷了一切和陸儘燃相關的線索,她在害怕,怕陸儘燃為她付出過太多。

車禍那年,陸儘燃還是被父兄打壓欺辱的學生,在陸家哪有地位可言,他要保她平安,做到讓中昱出麵護她,他自己得拿什麼去交換。

盛檀顫動的目光往上抬,望著屏幕裡遙遠也近在咫尺的陸儘燃。

他什麼都知道……

她經曆過的事,她的車禍,她九死一生,她變成今天這幅冷漠自私的樣子,他不是局外人,她一路走來,他都知道。

他更知道,要撬開她的心有多難,窮途末路,一絲餘地不留,用血,用身體,甚至拚上命,才能砍掉路上荊棘,在她心上鑿出一個豁口,讓她逃出桎梏。

在最初他就懂得這一切,他甘之如飴。

聽筒裡傳出混亂的巨響,門被撞開,很多腳步聲呼喊聲混雜,趙知宜在尖叫,如同在送彆她的未來。

叫聲中,她聲音逐漸遠離,支離破碎說:“對不起……我承認了,是我對不起你,可我不後悔,我天生就是這樣惡劣的人,盛檀……你小心點陳良,他要為弟弟報仇,他比陳東韋還可怕,都是壞種。”

通話結束,網上趙知宜的粉絲還在負隅頑抗,但已有趙知宜被從房間拽出來的照片流出,影後形容狼狽,神誌不清,被臉色鐵青的經紀人送往醫院。

盛檀再次看向屏幕,發布會的直播終止了,她反應過來,拿起手機就往外跑,打陸儘燃的電

話,不接,她再打。

第二通剛撥出去,她衝出拍攝地的大門,猝不及防被一群在暗處蹲守的記者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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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地這邊很偏,大中午的沒什麼人,記者們吵嚷也不怕擾民,七嘴八舌的問題朝她撲來。

盛檀再急也得冷靜,她很清楚這種時候不適合回答任何話,都容易被曲解,斷章取義,最好的就是沉默,等過後自己來發聲。

江奕遲了半分鐘出來,盛檀身影快被淹沒了,他還沒等上前維護,就看到幾輛車疾馳過來,相繼停下,裡麵下來十多個高壯男人,一看就是專業安保。

一行人訓練有素,幾分鐘就把盛檀擋在後麵,驅離媒體,等周圍安靜後,盛檀心知肚明問:“誰讓你們來的。”

領頭的謙恭說:“盛小姐,你的位置被曝出去了,陸董讓我們過來護好你。”

盛檀緊攥著手,剛想說話,目光經過對麵的街角,看到一輛停在牆邊陰影裡的黑色賓利,不確定什麼時候來的。

她認得,是聞祁的車。

感受到她眼神,後排車窗徐徐降下,露出聞祁鏡片後的狹長雙眼。

盛檀不閃不避地回望他。

阿燃知道她在哪,是因為拍攝地他親身經曆過,從視頻就能看出環境,那聞祁呢,是找人背地裡跟蹤她嗎?這些記者也是他招來的吧。

保安隊的領頭要上前,盛檀擋了一下:“你們就在這兒看著,我過去有話跟他說,這麼多人,他不敢怎麼樣。”

盛檀獨自走到對麵,站在賓利後排的車窗外,低頭看著聞祁。

他西裝整潔,麵孔矜貴,還是得體的聞總,眼裡卻都是血絲,透著死氣沉沉的陰霾。

“聞祁,周浮光的事警方查不到你,不代表這次你也能躲過去,找境外機構做的AI換臉,總會有痕跡。”

聞祁抬頭盯著盛檀:“檀檀,如果我說我做過的所有事,都是因為喜歡你,你信嗎。”

盛檀匪夷所思地直視他:“你的喜歡,是把人玩弄在股掌裡?”

聞祁仰靠著椅背:“那是因為你不配合,如果你早點服軟,答應結婚,我會對你很好,我們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現在被家裡逼著聯姻,沒時間了,你明白嗎?我除了折斷你,讓你反抗不了,還有什麼辦法?”聞祁歎息,“當初小的時候,通過你母親的本家我們認識,做兄妹,後來你母親跟家裡徹底決裂,我也沒有疏遠過你,我們這樣的家庭,我能願意跨越門第,娶你進門,不惜對你用手段威逼利誘,你怎麼就不懂領情?”

盛檀反胃到想笑:“我應該感恩戴德?謝謝你犧牲婚姻資源娶我這個落魄的普通人?”

“不是嗎,多少人求而不得,為了跨越階級想儘辦法,我肯忤逆家裡娶你,對你費心,已經夠了,”聞祁摘下眼鏡,胸口起伏幾下,“你以為能坐上家族繼承人位置的,都是陸儘燃那樣戀愛腦的瘋子嗎?”

他冷笑:“對於我們這樣的出身來說,愛情就該是手到擒來的,你不願意

,我也可以用搶的,搶到了玩膩了,哪怕再甩再換,都是平常,你去問問,京市那些稱得上權貴的,有誰會為一個女人赴湯蹈火,予取予求?!”

“陸儘燃是個瘋的,我不是,我戀愛是為了滿足自己,我要的,我做的,才是正常人!”

聞祁維持不住形象,血絲更重,要爬出眼眶。

“我本來可以成功,為了完美換一張臉,用了多少領先的技術,人力財力,隻要你還原不了,沒有證據,你就永遠洗不清!”

他疲憊又尖銳:“我沒想過陸儘燃能做到,更沒想過,我查他那麼多次也沒查到,他姓的陸,是中昱集團的陸,他父親陸明鉑為了讓他回陸家繼承,滿足他一切要求,他什麼都不要,就要我的命。”

盛檀的指甲掐進肉裡,越嵌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