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汗顏,凶犯沒抓到,瑣事做了一堆,譬如有個農家老漢暈倒在路邊,他將人背去了醫館,譬如有個老母親被兒子虐待,想不開尋了棵歪脖子老樹要上吊,李雍及時將人救了下來,又去將那不孝子揍了一頓,揍得對方發誓再也不敢欺負老母。
當然,李雍並沒有將這些瑣事報給皇上。
元慶帝哼了哼:“如果你一出手就抓到了人,豈不說明順天府的捕頭都在屍位素餐?哪有那麼容易。”
李雍:“是,臣知道,臣就是……”想找點事做。
元慶帝沉默片刻,語氣軟了下來:“罷了,你慢慢抓,真能抓到,朕自有賞,這次叫你進宮,是定國公想求娶雲珠為妻,你可願意與他結這門親?”
李雍抬頭看了一眼,一副不太甘心的模樣:“臣不太願意,他比雲珠大了那麼多。”
元慶帝嗤了一聲:“你是不是忘了朕與皇後差了多少。”
李雍隨口道:“他能跟您比?皇後嫁您是三生有幸,雲珠嫁曹勳可是吃了大虧。”
算是被拍了一個龍屁的元慶帝還算舒服,問:“這麼說,你不同意這門婚事?”
李雍眉頭緊鎖似是在天人交戰,最終無奈道:“臣不想同意,可臣無能,連累雲珠被人悔婚遭人恥笑,真能嫁給曹勳,好歹能討回些麵子。”
元慶帝:“你是無能,但雲珠也是朕看著長大的孩子,就算曹勳沒來提親,過段時間朕也會為雲珠賜門好婚事,絕不會叫她受更多委屈。”
李雍一聽,眼睛就酸了起來。
元慶帝怕他真的落淚,立即轉移話題:“過來瞧瞧,朕這隻貓養得如何?”
李雍果然看向元慶帝懷裡,見那隻橘黃色的貓毛發蓬鬆油亮,眼角乾乾淨淨,讚道:“有夠精神,就是胖了些。”
元慶帝:“……”
他這個皇帝又不窮,難道還能把一隻貓養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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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見李雍的時間太晚了,元慶帝等著第二天再下旨,至於今晚,他去了曹皇後那邊,先提了一下。
曹皇後驚道:“哥哥,他,他怎麼能娶雲珠?”
元慶帝意外道:“為何不能?”
曹皇後喃喃:“紹哥兒,他與雲珠曾經……”
元慶帝反應過來,笑道:“紹哥兒啊,他不是一直把雲珠當妹妹看嗎?”
曹皇後臉色一白。
“當妹妹”這話是母親為了悔婚編出來的幌子,此時恰好可以拿來堵住她與母親想要反對的嘴。
事情是潘氏做出來的,元慶帝沒有繼續針對曹皇後,趴在床上,叫曹皇後繼續給他按摩肩膀:“雖然紹哥兒把雲珠當妹妹,可兩人青梅竹馬,外麵還是有了一些傳言,詬病定國公府背信棄義毀了婚事,你哥哥便是為了挽回定國公府的名聲才提出代紹哥兒履行婚約,這個道理,你好好替太夫人講講。”
曹皇後看著丈夫的後腦勺,神色複雜道:“皇上說的是,明日我就請母親進宮。”
翌日,曹皇後的口諭比元慶帝賜婚的旨意先送到了定國公府。
潘氏隻當女兒想自己了,或是有什麼後宮之事,忙換了公服,坐馬車去了皇城。
天氣有些熱了,走過一條長長的宮道,來到坤寧宮時,潘氏額頭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往常曹皇後見母親累成這樣,定要賜座賜茶,此時她隻覺得煩躁,茶也沒讓,直接讓宮人都退下。
閒人都走了,潘氏小心翼翼地問:“出了何事惹你不快?”
曹皇後幽怨道:“還不是您?紹哥兒與雲珠的婚事兩家早就默認了,您就不該臨時毀約,落人口實。”
皇上那話裡話外的,分明也是看不上母親所為。
與自身利益無關的時候,誰都欣賞君子,唾棄小人。
潘氏不懂:“這都過去多久了,怎麼又翻出來了?”
曹皇後冷笑:“原來您一點都不知道,哥哥要娶雲珠,等會兒皇上就要下旨賜婚。”
潘氏形如見鬼:“怎麼可能,曹勳娶誰也不能娶雲珠,他還要不要顏麵了?”
曹皇後諷刺道:“您與弟弟做了小人,哥哥代你們彌補過錯,明明是君子所為。”
潘氏張著嘴,半晌沒能發出聲音。
所以,女兒沒有開玩笑,曹勳那孽障真的要娶雲珠。
雲珠是什麼脾氣?
潘氏已經能想到雲珠朝她耀武揚威的麵孔,那畫麵激得她胸口疼,氣也要喘不上來了!
“不成,咱們一定要阻攔此事!”
曹皇後自嘲地搖搖頭。
母親連曹勳都對付不了,還妄想乾涉皇上?抱隻貓去皇上麵前叫喚兩聲,都比她們母女說話管用。
告誡母親彆再試圖做什麼手腳,曹皇後便派人送母親出宮了。
潘氏進宮時氣色紅潤,這會兒臉色白得要中暑一樣,巧的是,她剛繞到出宮的宮道上,那邊幾個太監也從乾清宮的方向繞了過來。領頭的太監認出潘氏,眼睛一彎,笑眯眯地道:“太夫人大喜啊!”
潘氏強顏歡笑:“不知我喜從何來?”
領頭太監瞅瞅身後小太監捧著的聖旨,細聲道:“皇上剛剛下旨為定國公賜婚呢,您府上馬上就要辦喜事嘍!”
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