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樹蔭裡傳來一陣陣蟬鳴,曹勳垂眸,看見小夫人半睡半醒的模樣,瑩白的臉頰透著薄紅,濕潤的唇微微嘟了起來。
一窗之隔,孟氏還在數落李耀。
院子裡也站著幾個丫鬟小廝。
曹勳將雲珠扶到自己這邊,低聲道:“這邊人多,出了正院再說。”
雲珠勉勉強強同意了。
正院之外,下人們做完差事也都休息去了,左右無人,曹勳如約將快要睡著的雲珠背了起來。
他已經記住了去棲雲堂的路,走得很快,連翹不得不小跑著才能跟上,手裡撐著一把遮陽的青紙傘。
不用自己走路,雲珠反而清醒了些,聞著曹勳身上重重的酒氣,她睜開眼睛,看看他,道:“等會兒記得再擦一遍。”
曹勳偏頭:“醒了?”
雲珠哼了聲:“我都睡了一陣了,我娘聽說你們吃完了,非要叫我來陪你。”
曹勳:“大哥盛情,我不好拒絕。”
雲珠公允地道:“你要應酬他,確實有些辛苦,隻是我哥哥就那性子,我想幫你攔著也攔不住。”
曹勳笑了笑。
雲珠看著他曬紅的臉,又嫌棄起來:“我那裡有麵脂,等會兒你把臉、脖子都抹一層,畢竟隻曬了一個多時辰,睡一覺可能就恢複了。”
曹勳:“我是男子,不需要太講究這些。”
雲珠:“我講究,你這樣我看著礙眼。”
曹勳無言以對。
棲雲堂到了,連翹翻出一盒據說有美白養顏之效但姑娘因為天生麗質暫且還不需要用的牡丹香的麵脂,低著頭送到姑娘手裡,這便低頭退下了。
門窗都關好,為了不讓小夫人長針眼的國舅爺體貼地在屏風另一側脫去衣物,洗去一身酒氣。
雲珠側躺著,聽他洗好繞過來了,雲珠抬眸望去。
這一看,就見曹勳的手臂、肩頭有兩道棍狀淤痕。
她震驚地坐了起來:“哥哥傷到你了?”
曹勳低頭看看,笑道:“比武切磋,常有的事。”
他挨了李耀幾下,李耀也挨了他幾下,棋逢對手,兩人都拿出了全部本事,槍槍都帶著強勁,自然會留下痕跡。當然,他身上膚白,再加上李耀確實神力,淤痕也就更明顯。
他看向雲珠,好奇她會不會因此埋怨親哥哥。
雲珠隻有一臉恍然:“原來哥哥還是比你厲害一些。”
那雙眸子裡泄露出來的得意讓曹勳明白,她還是更看重娘家哥哥。
並不是什麼大事,曹勳躺到床上,全力以赴的切磋加上一晌午的應酬,他真的有些困了。
雲珠將那瓶麵脂放到他寬闊結實的胸口:“你還沒塗臉。”
曹勳閉上眼睛:“很困,不塗了。”
雲珠催了幾次,他的呼吸反倒越來越綿長,淡淡的酒氣飄散到床內各處。
這時的酒氣並不叫人厭惡,想到他這半日確實辛苦,雲珠便饒了他,自己打開麵脂蓋子,挖出一團在掌心揉勻,再去抹他的臉。
成了親,這人就是她的夫君,他儀表堂堂她也麵上沾光,折騰醜了,她第一個嫌棄。
忙活完臉,再去抹他的脖子,指腹劃過那突出的喉結時,曹勳忽然睜開了眼睛。
雲珠見了,哼道:“不裝了?那側過去,脖子後麵也抹抹。”
曹勳側過身。
雲珠先撞上了他如玉脊背上的幾道長長抓痕,想到哥哥還提議曹勳脫了外袍,雲珠頓時一陣心慌:“幸好比武時你沒脫,以後跟彆人比試時也留意點。”
閨房裡怎麼樣都隨他了,叫不相乾的外人知道可不好。
曹勳:“或者下次你手輕點?”
雲珠淡笑:“你我各睡各的,豈不是一了百了?”
曹勳:“……”
把手心殘留的麵脂隨意抹在他布滿一些舊疤的背上,雲珠蓋好麵脂瓶子,自去躺到裡麵歇息。
曹勳貼了過來。
雲珠身體一僵:“你敢!”
曹勳:“不敢,親一口就睡。”
剛剛確實沒什麼想法,被她抹麵脂抹出了火氣。
雲珠可不管他有沒有火,拒絕道:“才不要,你一嘴的酒味兒。”
到了用晚飯的時候,李耀還想跟曹勳拚酒。
曹勳苦笑:“晌午已經出了醜,在嶽父嶽母麵前多有失禮,還請大哥見諒。”
李雍、孟氏都瞪兒子。
李耀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