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往回走,那邊迎過來,很快就在連接草原與官舍的石板路中間遇到了。
雲珠依然挽著母親的胳膊,故意不去看曹勳。
曹勳笑著對嶽母道:“雲珠出來的急,我怕這邊晚上風大,想著給她送條鬥篷。”
孟氏感慨道:“還是你會照顧人,我嫁給你嶽父二十多年,他都沒這麼體貼過。”
雲珠小聲嘀咕:“我爹可不會三天兩頭的惹您生氣。”
曹勳垂眸,麵露慚愧。
孟氏寬慰女婿:“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雲珠被我們慣壞了,彆說你這樣的人中龍鳳,就是真給她挑個天上的神仙做夫君,她也能挑出毛病來。我以前管不了,現在她嫁到你們家,隻能委屈你多遷就遷就她了。”
曹勳馬上道:“嶽母言重了,雲珠很好,是我思慮不周,有時會忘了照顧她的感受。”
這一路,幾乎都是嶽母跟女婿在互相恭維客套,雲珠偶爾插上一句。
回到兩家所在的院子,夜色也悄然籠罩過來。
孟氏最後朝女兒女婿笑笑,帶著丫鬟先進去了。
雲珠這才仰頭,看向旁邊的國舅爺。
他臉上的笑容不複之前的溫雅,明顯淡了,似是察覺了她的注視,那雙狹長的黑眸俯視過來。
夜色朦朧,他身上多了些不怒自威的氣勢。
雲珠就知道,他出來接她也是一種麵子活,怕她真的在父母麵前告他的大狀。
雲珠抿唇,往前走去。
剛走出兩步,肩上一重,多了一條鬥篷。
雲珠身體一僵。
曹勳繞到她麵前,徑直撈起鬥篷的兩條帶子幫她係上。
風確實有些大了。
雲珠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小聲道:“你不是怪我看彆人看不夠嗎,為何還管我冷不冷。”
頭頂傳來他同樣低聲的回應:“我有怪你?分明是怕你沒看夠,才帶回來隨你看,這叫討好。”
雲珠咬唇,抬眸瞪他:“你還有完沒完了?”
曹勳保持沉默。
雲珠繼續往前走,餘光瞥見他跟了上來。
連翹自去吩咐水房備水了,雲珠一路走進內室,低頭解鬥篷時,想到曹勳在母親麵前的乖女婿姿態,雲珠心頭微軟,再一次對身後的男人解釋道:“我真的沒有多看他,就他剛拎著白狐出來時看了幾眼,那時候所有人都盯著他,我不看反倒顯得心虛。”
曹勳在桌邊坐下,意味不明地嗯了聲。
雲珠掛好鬥篷,轉過來,哼道:“對了,你不是想知道他的傷是怎麼來的嗎?我告訴你,是……”
曹勳默默地聽著。
雲珠猶在生氣:“哥哥就不該讓著他,好不容易可以在那麼多貴女們麵前出風頭,白白叫彆人搶走了。”
曹勳笑道:“你哥哥並不在乎這些,讓給二弟也好,有個人得償所願,那條白狐死得也算有些意義。”
雲珠終於聽懂了,這家夥居然能看出來她發現曹紹還在努力吸引她關注的那點隱秘的愉悅。
他還是人嗎,眼睛毒成這樣!
雲珠幽幽地瞥向曹勳的眼睛,撞上他犀利的視線,不得不又避開。
“夫人,水好了。”
雲珠心裡正亂著,抓住機會趕緊去西次間沐浴了,泡在溫暖的水裡,琢磨該怎麼給自己打圓場。
可惜她並沒能琢磨出來。
等曹勳也洗好了,兩人都躺在了黑漆漆的帳子內,雲珠坦誠道:“在世俗眼裡,一個姑娘嫁了人,就好像沒有她未婚時那麼吸引人了,那我嫁了你,他依然努力討好我,說明我還跟嫁人前一樣美一樣動人,我為自己高興,有什麼不對的嗎?”
曹勳:“換成孫廣福那般討好你,你也高興?”
雲珠:“……”
曹勳再次沉默。
雲珠忽然想起了他酒醒後翻牆來哄自己消氣的那回,有的時候,避重就輕更容易解決問題。
她轉過身,湊到他身邊,單手摟住他的脖子:“你要是像他們那樣討好我,我才是真正地高興呢。”
曹勳依然沉默。
他不上鉤,雲珠也做不出更多輕浮的舉動,多等了一會兒,覺得很是自討沒趣,便要收回手臂。
然後就被曹勳按著手腕壓住了。
他似乎還帶著氣,親得很重。
雲珠心虛,沒有硬攔著,隻伸手去捧他的臉,食指按住他的唇,可憐巴巴道:“真想出氣,換這裡行不?”
曹勳便用牙齒扣住她的指尖。
雲珠閉上眼睛,緊張地等待他的報複。
可曹勳隻是短暫地含了一下,便放過了自己的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