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
顧敏:“撫州衛的兵都是撫州衛指揮使帶出來的,你過去後先觀察他的為人,他若一心為民除害隻是才能不足,你可與其交好齊心協力剿匪,他若剛愎自用不服你的指揮,怕你立功,你便徹底接管衛所軍務不許他插手,免得你專心剿匪時他在背後捅刀。”
李耀臉上的驚訝已經消失,認真聆聽起來。
顧敏說了很多,倘若不是手裡沒有撫州山匪盤踞的地勢輿圖,她恐怕連剿匪的戰術都要幫李耀想好了。
等她終於說完,李耀突然將她高高抱起,大笑道:“我哪裡是娶了個媳婦,分明是娶了個女軍師!”
顧敏臉上一熱,捶他肩膀:“放我下來!”
李耀放了,卻是將人放到床上,一邊目光熱切地看著妻子,一邊解著腰帶:“明早就要走了,等會兒你叫我儘興一回,不許再哭哭啼啼。”
顧敏:“……”
想做就做吧,非要說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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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李耀騎上駿馬,在母親妻子妹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發了,去城門外與一支百人兵馬彙合。
他走得瀟灑,甚至還笑了出來。
顧敏一直望著這莽夫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她才轉身靠在雲珠懷裡,再無顧忌地哽咽起來。
雲珠送她回房。
這時顧敏已經不哭了,隻是眼圈紅紅的,瞧著很是可憐。
雲珠真的稀奇:“你究竟看上我哥哥哪裡了,才成親三月居然就如此不舍?”
不是她做妹妹的嫌棄哥哥,是哥哥怎麼看都不像一個能叫女子動情落淚的情郎。
就說英雄救美吧,哥哥也是莽夫做派,都把顧敏嚇到了。
顧敏攥著手裡的帕子,扭捏道:“人心都是肉做的,他對我好,我便喜歡他了,才剛剛習慣朝夕相處,他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回來,我自然不舍,不像你,已經出閣了,本來就不是天天都會見到他,換成國舅爺離京,你隻會比我哭得更凶。”
雲珠想像不出那畫麵,她並沒有顧敏這麼多愁善感。
在家裡吃過午飯,雲珠就又回了定國公府。
歇過晌,雲珠坐到書房,給弟弟寫了一封信,告訴弟弟兄長去撫州剿匪一事。
寫完信,雲珠看看窗外,天邊不知何時飄過來厚厚一層黑雲。
沒過多久,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
雲珠最先想到了哥哥,也不知道哥哥現在所在的地方會不會下雨,哥哥能不能找到地方避雨。
然後,雲珠又想到了曹勳。
這人平時都是騎馬去都督府,即便都督府會提供傘、蓑衣給官員以備不時之需,騎馬回來的話,身上還是會淋濕一部分。
雲珠吩咐連翹:“派輛馬車去都督府候著國舅爺。”
連翹笑道:“夫人還真是體貼。”
雲珠瞪了她一眼。
都督府。
大雨讓屋子裡的光線都變暗了,小吏提前掌了燈。
曹勳的桌案上堆滿了各地衛所呈遞上來的公文,忙起來就忘了時間,還是一位下屬提醒他下值了,他才看向漏刻。
曹勳離席,簡單收拾收拾桌麵,出去了,長隨阿九守在外麵,懷裡抱著兩件蓑衣。
主仆倆分彆穿上,前後跨入雨中。
到了都督府外,曹勳一眼就認出了自家車夫。
他腳步微頓。
車夫站在馬車旁邊,手裡撐著一把傘,恭聲道:“今日雨大,夫人派我來接國公爺,您快上車吧。”
曹勳就笑了,走過去,在車夫的傘下脫下厚重不便的蓑衣,進了車廂。
車夫緊跟著上了車,阿九坐到馬上。
走了一段路,阿九瞧見主子挑開竹簾,朝外看來,似是在欣賞雨景,神色平和。
阿九湊近一點,高興道:“之前您還不著急成親,瞧瞧,要是沒有夫人,您就得跟我一樣騎馬了。”
曹勳淡笑:“在邊關多大的雨沒淋過,騎馬也無妨。”
阿九嘿嘿道:“您騎馬淋雨的時候,可沒笑得這麼愜意過。”
曹勳沒再理他了,視線所及,是路邊一棵棵被雨水清洗得翠綠欲滴的楊柳,是樹後一排排整齊的灰瓦高牆。
暮色四合,外出之人陸續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