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零和博弈中，也有可能達成納什均衡，或各自取得帕累托最優，其中的本質還是使自己利益最大化。
所以無論怎麼看，今日李拾舟的發難都是早有預謀。
就算雪無暇沒有主動上門，但借梓農謝氏之事，亦或其他外來者同樣也可以讓其完成這極為重要的一步鋪墊。
“天劍門......西南州府......”秦凡的低語聲引起了一旁水涅生的注意。
其實從剛剛提到李拾舟的名字開始，他的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碧越，碧阮竹。”秦凡的目光移向水涅生道，“之前你被冥屍教暗害，一開始泄露了你體質特殊的消息，以此引起冥屍教的關注，且在暗地裡借助輿論將你推入死局的，應該就是這兩人中的一個。”
水涅生點了點頭，之前滅掉冥屍教的時候，他因處於重修的狀態，所以沒有參與。
對此他雖有些遺憾，但過了一段時間也就無所謂了。
其實對他而言，比起外敵來說，內奸才是最讓其痛恨的，更不用說這兩人曾經是他最親近的朋友。
而碧阮竹更是曾經對水涅生表達過愛慕之意，但如今她已是李拾舟的母親。
在水涅生被煉製成金屍後，給天劍門造成了極大的威望打擊，也因此門派上下一改往日孤行獨傲的作風，主動與大玄皇朝進行聯姻，由掌門之女·碧阮竹嫁於一位權勢列侯。
“因權生恨，因愛生恨，他們都有除掉你的理由。”秦凡很理解水涅生想要探究出真相的心情。
更明白他希望儘快了斷這屬於華無生的最後一段因果，但此事因過去已久，查起來太過困難。
唯一可能知曉此事的除了兩個嫌疑人外，便是閉了二十年死關的天劍門掌門·碧破穹，以及曾經在天劍門中位高權重的三大長老。
林英、顧清臨和戚蒼青。
“林英已經在路上了，你可以借機試探她一下。”秦凡提議道。
水涅生搖了搖頭：
“暴露我的身份很可能會發生沒有必要的變數。”
“那又如何？”秦凡神色淡定道。
水涅生沉默片刻道：
“我的這件事可以成為出兵西南州府的一個合適的理由，提早暴露對鬼市的發展不利，況且我有足夠的耐心繼續等待下去。”
“但我知道這種等待並不好受。”秦凡微微搖頭道，“你可以試著先與林英接觸一下，對方是在你的事情發生之後，才選擇卸下了大長老之位，成為了空有名頭的太上長老。
其中既有王知明多年生死未卜的原因，也應該與你這件事有很深的關係。”
“主上的意思是讓我趁機拉攏林英嗎？”水涅生若有所悟道。
秦凡無奈的歎了口氣：
“彆把我想的這麼功利，就像你說的現在暴露出對西南州府的野心，隻會打草驚蛇。
稍有不慎更可能給李拾舟做了嫁衣。
但作為鬼市之主，我更應該優先考慮到你們的情況。
從某些方麵來說，我與你的處境有一些相似，一些疑惑一直壓在我的心底，始終無法解決，所以我很清楚被其困擾的感受可稱之為一種折磨。
我希望的不是你完全拋棄華無生這個身份，而是正視它，然後毫無負擔的走出一個屬於水涅生的嶄新人生。
所以你需要和那位老朋友好好聊聊。”
水涅生深吸了口氣，用力的點了點頭。
從成為水涅生之後，他其實一直處於一個很壓抑的狀態，之所以選擇修煉《嫁衣神功》，未嘗不是因為想要通過修煉時的痛苦來麻痹自己。
他不能讓自己靜下來，一旦開始回憶過去，他就會陷入仇恨的折磨中無法自拔。
他很難想象曾經笑著叫他大哥的碧越與親昵的稱呼他為無生的碧阮竹中，存在一個將他置於死地的背叛者。
甚至最糟糕的情況是，除了這兩人同時參與外，還有自己視如親父的恩師·碧破穹，而這已然成為了他的心結。
不過此刻水涅生也有了自己的想法，雖然秦凡是一副讓他完全不必顧慮大局，隻以解決自己的事情為優先的態度。
但剛剛他提到拉攏林英的時候，腦海中一合計，突然覺得此事大有可為。
如今他已是鬼市的一員，所作所為怎可能隻顧慮自己，或許這才是華無生這個身份最後應有的價值所在。
這一刻他聽著秦凡在其耳畔的耐心開導，眼中閃過一抹暖意的同時，也暗自下定了決心。
他會給天劍門選擇一個正確的未來，以他曾經的掌門繼承人的身份！
......
冥塔之外。
方寶玉一行人在到處閒逛。
剛剛與秦凡的會麵，給他們的心中都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一直沉默不語的方忠突然開口道：
“這位鬼尊閣下的實力並未過於誇大，憑借其剛剛突然出現在會客廳的那一手輕功，便稱得上為世間的頂尖強者之一。”
“根據調查，他的年紀應該還不到二十五歲吧。”方寶玉苦笑一聲後，歎了口氣。
對外他的表現很成熟，行事作風從不急躁，在他的身上仿佛看不到少年人的缺陷，但實際上方寶玉是有著屬於年輕人的心高氣傲。
這種傲氣被其深藏心底，再經由接受了宿命，相當於活了二世之後，這種傲意並未消失反倒是愈發開始膨脹。
隻是他從未將這種驕傲表現出來，可如今和秦凡的一照麵，就讓這深深隱藏的傲氣被對方給輕易的擊垮了。
論地位，他不如對方，論實力，他不如對方，論名氣，他不如對方。論財富，他不如對方。
論智慧和手段，雖未進行過較量，但隻看秦凡能夠將一個原本眾人以為隻是鬆散的聯盟勢力，經營成其一言之堂，方寶玉就知道自己輸的很徹底。
這個結論從其進入鬼市後就在觀察，最後從班曙窮對秦凡表現出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尊敬態度，得以完全確認。
“真是個怪物！”方寶玉長舒了口氣，自嘲道，“跟這種怪物進行比較，不過是自討苦吃。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不過好在，我們的目的也達成了，得到鬼尊一諾，接下來也不用擔心扯上一些麻煩事。”
而此刻一直如同小透明的方雲華突然開口道：
“鬼尊應該也是宿命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