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的改變，自然是因為目標的變更。
之前的師休一心想著滅掉挑釁他們這些天外使者威嚴的鬼市，可結果卻是如今跟著師休前來的四位隱龍使全滅。
按理說因沉沒成本帶來的心態變化，會讓師休一股腦的莽下去，也就是與鬼市直接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可當李淳罡見到對方喚醒趙宣素，並於兩人麵前，輕描淡寫的殺死鄒烈後，那原本深藏在其眼中的執拗與憤怒，卻已消散了大半。
而此刻他向李淳罡拋出的這個問題，更是在表明他開始以脫離欲界為第一前提。
為此，甚至不介意其自身顏麵與已經掌控局勢的鬼市避戰。
“閣下的這種想法應該是正確的，隻是目前可供閣下獵殺的目標大多都.......”
李淳罡的目光示意塔光之外。
但還未等其說完這段話語，就被師休強製打斷道：
“除了這裡的，還有幾位，不是嗎？九天道宮的青家兄弟，慈航靜齋的秦夢瑤，大玄皇朝的姬悲情，再加上你們兩個，一共有六人的性命可以填入這場祭祀之中。”
“閣下如果要對我和趙道長動手，應該就不會說這麼多才對。”李淳罡神色淡定，包括一旁已經搞清楚形勢的趙宣素，也未流露出過於失態的表情。
兩人都是宿命身，且都經曆過其原主死亡時的一瞬真切體會，二世閱曆帶來的不僅是更深厚的武功底蘊，還有的則是心智成長，以及最重要的，足以直麵死亡的勇氣。
“前輩應該是希望借我和李劍神之力，擺脫魔潮的困境吧。”
雖說趙宣素在道域派係的問題上，與李淳罡有些不對付，但在麵對師休帶來的死亡威脅時，隻需一個眼神便知曉該如何配合。
師休聽此微微點頭。
剛才的風雷之勢一舉清空了不斷湧來的魔潮，即便現在又有成百上千的赤魔，從漩渦黑洞中鑽出，卻因這個空隙，可以暫時擺脫他們這如狗皮膏藥般的追擊。
當然，身為天外之人的師休，以及其所掌控的半聖器，在麵對這股魔潮時，還是能不動手便不動手。
特彆因為他代表大玄皇朝的關係，其他天外使者可能殺掉十萬赤魔，才會劫氣入體，師休的話，數量殺足三萬，便會讓自己陷入死地！
同理，其手中在立場上歸屬大玄的半聖器，也是如此。
所以他需要麵前兩人的幫助，並且為了和時間賽跑，他要儘快滿足欲界第二天的建立條件！
隨即其目光掃視一圈，注意到又有赤魔開始朝著他們所在方向逼近後，直言道：
“接下來你們配合我殺出去，並助我完成狩獵，這期間鬼市和嶽遲宗那邊必然也會有強者死亡，因此你們無需擔心，我會將你們活祭。
隻不過，我要說明一點，剛剛我已經在你們精神海內種下一道元神烙印，若我有所不測，就勞煩二位陪葬了。
當然要是一切皆大歡喜的話，離開欲界我會給你們消除這道印記。
至於其他的條件要求，離開這裡再談。
李淳罡，你服下這顆丹藥。”
李淳罡和趙宣素對視一眼後，齊齊點頭，他們也明白現在不適合討價還價，而前者更是在接過丹藥後直接吞服，絲毫不擔心對方動手腳。
隨即在感受到體內的傷勢受到一股充沛的生命規則進行滋養修複後，其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驚詫。
而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從剛才重傷垂死的狀態，恢複到八成力的水準，且剩下的一點小問題，也會很快痊愈。
這一刻，不用師休再多言，李淳罡已經拔出了木馬牛，趙宣素也是取出一柄鋒銳寶劍，二人脫離塔光的保護後，掃出一片劍氣將包圍而來的赤魔儘數殺死，便朝著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師休收起小塔後，緊緊跟上，渾然沒有搭理被他鎮壓了十多章的智善。
剛剛他所說的話並沒有避及身在魔佛殿中的對方，以其想要完成欲界六天的理念，自己的所作所為隻會加快這個進程，且他以半聖器之威已經表現可以玉石俱焚的實力。
所以他相信對方作為波旬三身之一的智體，會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而非之前那般刻意算計自己。
而這邊塔光一撤，自然也引起了戰場眾人的關注。
有實力攔截師休的如今都各有自己的任務，沒實力的倒是能騰出手，但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乖乖的作為一個看客。
同時，已經通過虛空刻印正式將第二天塔的入口放在極西魔域的雲鴻策，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其目光遙遙看向魔佛殿，即便殿門沒有打開，但他還是能感受到一道理智卻又冰冷的目光在盯著自己，很顯然他趁機爭奪仞利天掌控權一事，引起了對方的不滿和憤怒。
說難聽點，這更是一次有預謀的落井下石。
而此時的雲鴻策也不再是之前麵對智善時，那般小心翼翼且有些卑微的姿態，他身形挺直，一手摘下遮擋其魔族特征的兜帽，一雙眸光與那遠方的視線碰撞一瞬後，便移向身旁的欲琊。
其元神之力直接傳音道：
“任何一個有獨立思想的個體，都不會甘願成為某個人的一部分，因為一旦再次合體，其個人思想必被泯滅。
你與智善不同，他的思維就是波旬的主體，所以在適當的契機到來之際，他會促成波旬的再現。
你也與魔羅不同，他崇尚強者至上，更推崇暴力和極度的權欲，所以他願意成為波旬，成為欲界六天之主，亦是無天魔宗的宗主。
但是，你呢？”
這一刻，原本麵對雲鴻策時，一直表露出天真一麵的欲琊，神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她知道對方是在挑撥！
可最後的那個反問，讓其根本無法坦坦蕩蕩的回答，她甘願放棄自己的一切，成為波旬。
特彆是在見識到了這美麗世界的一角，更是從那些即將在欲界重生的意識體上，查看到了外界的繽紛多彩，繁華昌盛之後，其心中不可抑製的好奇在促使著她去外麵看一看。
或許.......或許等她看夠了，玩夠了，心中的好奇心被完全滿足之時，她就會願意成為波旬了吧。
隨著欲琊暫時找到一個說服自己的回答後，原本焦躁的情緒也有所緩解。
隻不過看著雲鴻策從塔頂一躍而下的背影，其心情還是有些糟糕。
‘真是一個惡劣的男人，不對，是男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