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植海帶。
也隻有仙人才敢提出這樣的想法吧。
海中收獲都是海神的恩賜,每次漁民出海打魚,或多或少或空手,都要看海神的心情。
但現在有人竟然想要將隻由自然誕生的海貨,像糧食那樣種在田裡。
如此天馬行空,如此膽大妄為……
當真是,讓人熱血沸騰。
微生雪打斷他們的驚歎,“糾正一下,是養在海帶田裡,不是種在土裡。”
海水泡著長大的海帶怎麼能往土裡埋呢!
尊重一點客觀規律好不好!
“什麼什麼?不是施法讓海帶長出根係嗎?”
“什麼什麼?種的海帶竟然是在水裡長嗎?”
“什麼什麼……”
微生雪額頭青筋一跳,一個禁言咒糊嘴,“給我閉嘴吧,你們這些憨貨!”
來的時候還是三十多個人,走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幾個了。
增加人員:韓信小朋友,劉季,蕭何,老樊,還有幾個劉季的朋友一二三四五。
“我們就這樣離開沒有關係嗎?”新增人員中思慮最周全的蕭何提出隱患。
劉季噸噸噸灌了半壺酒,隨手用袖子一抹,怕拍他的肩膀,“安心啦,縣令聽到我搭上仙人和長公子的關係,恨不得直接送我上馬車。”
那些貴族老爺們,嘴上說得清高,真有機會一個比一個爬得快。
至於少了這麼幾個人,剩下來的活誰來乾?哎呀,活就在那裡,秦吏缺人手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之前都沒事,現在就這麼幾個月還能出事不成。
劉季心安理得地登上同行的船,他們要走水路前往東海郡。
水麵上的日子有些微的無聊,好在一路順流而下速度不慢,沒幾天就進入了東海郡範圍內。
“種海帶應該去海邊,我們要選那塊地方?”
桌上擺放著一張詳細的地圖,甚至還按照地勢的高地分了深深淺淺的顏色。
劉季敢打賭,哪怕是鹹陽宮裡,也不會有比這副更詳儘的輿圖了。
詳儘到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觸電般移開了視線。
輿圖,在這個時代,屬於軍事機密,隻有軍中主帳和皇宮中才能懸掛,其他人彆說看了,私畫輿圖都是死罪。
蕭何也跟他差不多的表現。
人杵在現場,但視線到處飄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敢落在輿圖上麵,即便那張圖大得他不管往哪裡看都能從餘光中瞄到一點。
老樊他們直接就被侍衛帶著退出去,房門、窗戶邊都有人把手,杜絕任何人偷看。
扶蘇奮力把視線從輿圖上拔出來,臉上的驚歎還沒有收起來,一抬頭就看到兩個恨不得貼著牆角站的人,不由失笑:“不必避諱,仙師既然當著你們的麵拿出來,便是不介意你們同賞。”
以目前大秦的發展,即便這般精細的輿圖泄露給反賊,他們也組織不起成規
模的叛軍。
既然掀不起風浪,又何必忌諱、畏懼!
扶蘇是除了嬴政和微生雪外,對於大秦的未來最了解的人,他知道未來的大秦會有多麼天翻地覆的變化,也知道在這樣的變化中,大秦的統治在嬴政的帶領下會有多堅固。
無可動搖,無人可越,穩如泰山!
帶著這樣的自信,扶蘇原本過於委婉緩和的手段都帶上幾分淩厲,那些配不上大秦的舊世界遺物,就永遠地留在舊時代吧。
“這裡好。”小韓信啃著一串四不像的糖葫蘆,指著地圖上一個地方。
眾人一看他選的地方,地勢詭譎多變,正是最適合打戰伏擊的地方,不能說不適合,隻能說跟種海帶沒有半滴水的關係。
王離呼嚕一把小屁孩的頭發,誇道:“嘿,你小子眼光還不錯嘛,我勉強承認你的天賦比我強一點點。”他兩指比劃出一絲絲的空間。
蕭何忽略幾個耍寶的人,目光在地圖上一寸一寸移動,一邊在腦海中勾勒搭建出真實的地形,揣摩,推測,排除,最後選定幾處。
“這幾處地勢平緩,便於來往運輸,應當適合種植海帶。”他手指在海岸線邊緣一一點過。
“那就先去這裡。”微生雪的手指點在一處。
埠寧。
正好在水運在儘頭,轉陸路一日便到。
距離此地幾日路程處,就是東海郡的造船廠,抽空還可以去看看海船進度。
“海帶田雖然名為田,但隻是因為養殖海帶像種田而形成的稱呼,究其本質,是一片海,海帶是冷水性海藻,隻能生長在海裡,最適合的生長溫度是2-7°,一般十月末到來年五月為生長期。”
微生雪站在海岸邊,此地不適合乘船入海,他們已經轉到陸地上,她指著一處灘塗外的海域道:“養殖場地要選這種海域,有平坦的泥底或泥沙底。至於深度嘛,兩丈半左右最佳。”
“風浪要小,不然要把海帶都卷走了,也不方便人采集。海水要有足夠的流動性,過於平靜也不行,最好是朝南或東南向。”
跟在身後的侍衛訓練有素地分出兩人跟隨記錄,手速刷刷刷,筆杆子都快舞出殘影來了。
“在養殖之前,要先選苗,這項工作通常在夏季進行,”微生雪拉出係統的氣象預報看了兩眼,補充道,“差不多在六月底七月初,剛好穿一件衣服太熱的時候。”
“這時候要從海上采集一些粗壯完整的海帶,然後移入室內培育種子。”
“室內?這水要海水嗎?”扶蘇問道。
微生雪點點頭,“引海水入內,保持流動,要有足夠的光照。”
要引海水,還得有足夠的光照,扶蘇已經勾勒出一個露天的大水田,隻是上麵加了一層蓋。
“差不多十四天後,海帶上就產出大量的孢子,這些都是它的種子,等脫落後就能采集了。北方大概要在七月中下旬進行,南方稍微早一點,六月中旬就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