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
“是神仙來救我們了!”
“會飛的船!神仙顯靈了!”
“兄弟們,神仙都來了,我們一定能活下來!”
一片亂糟糟的鬨騰中,微生雪就近將援兵放下來。
劉季第一時間擔任溝通的人員,大喝道:“督工何在!”
他還站在仙船上,自帶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勢,有一個幾乎在泥潭裡打滾過一樣的人從人群中走出來,行禮道:“小人河吏,拜見仙使。”
仙人身邊傳話的人叫仙使,這稱呼,很順理成章。
劉季暫時沒空糾正他的稱呼,直接借著這股威勢問話,“烏傷縣令何在?”
“縣令大人應該在縣衙裡,縣中大小事宜都需他坐鎮。”
劉季微微頷首,沒說可還是不可。
河堤小吏見他不說話,底下那些援軍也站著不動,忙又行了一禮請求道:“仙使,河堤防汛事宜險峻,請仙使相助。”
劉季道:“這是應當的,我等本就為此而來。我們隻帶了幾千袋防汛的沙土,這裡的東西夠用吧?”
河堤小吏在這裡領著人對抗大水好幾日,對需要的人手早就了如指掌,立刻回道:“這裡隻需要留個兩百來號人,其餘人等隨我去壩上。”
“分出二成人去後方運送沙袋,製作沙袋之事,縣令大人已經發動了整個縣的人手,暫時還夠用。”
“你們去吧,我會在這裡看著你們。”一道飄渺悠遠中帶著絲絲冷意的女聲響起,如九天之音落下,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是神仙嗎?
神仙說他會一直在這裡陪他們!
河岸上本來經過幾天的辛苦,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人,頓時就感覺體內有湧現出了無限的力量。
神仙說她會保佑他們!會在這裡陪伴他們!
“神仙保佑,我們一定會守住堤壩!”
一道綠色的靈光從天而降,似紛紛灑下的雪花,落在河岸河堤的邊緣。
細細密密的野草飛速生長,將根深深的紮入河岸的泥土中,把原本有些鬆散的泥塊緊緊團聚在一起。
連在大水中裂開無數細小縫隙的河堤,都被這些野草堵住縫隙,不再不停地滲水。
“一個多時辰之後,洪峰將至,請各位儘快做好防禦措施。”仙音如預言一般,為他們指明了危險的來源。
“是!”
“兄弟們,隨我上!”
河堤小吏吩咐完身旁的人,又衝著對麵的援兵喊道:“勞煩諸位,背上麻袋跟我來!”
“請各位務必小心為上,保重自身!”
聽到命令的眾人,下意識往飛船上看去,見站在船頭的劉季點點頭,他們立刻抄起麻袋,跟著隊伍跑起來。
此刻的雨比之前更大了點,豆大的雨水撲麵而來砸在臉上甚至有些發疼,但河堤小吏卻覺得熱血沸騰,還格外安心。
就像一個
隻能勉勵自己支撐的孩子,突然發現身後有大人支持了。就算他什麼都不做,僅僅是站在那裡,就是一份莫大的安全感。
木匠張混在人群之中,他奮力地奔跑,手上不聽地堆放麻袋,漸漸的,在人手充足之時,所有人都自發地演化出了最省力的辦法。隊伍連成一條直線,每個人都一個挨著一個,快速傳遞著麻袋,將一袋袋分量十足的沙石送往河堤。
每當他們將河堤壘高一層,雲間就有一道綠光落下,莖葉細小根係卻格外發達的小草就會開始生長,將原本鬆散累積的沙土凝成一整塊不會散落的石土牆。
神仙在和他們一起加固堤壩!
這個認知讓所有人都熱血沸騰,信心十足。
如果說之前是為了家園孤注一擲的堅守,那現在就是看到希望之後的放手一搏。
木匠張冒著風雨,雨水劈頭蓋臉的砸下來,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隻有雨帽邊緣拉出的一寸視野,讓他能窺見左右身前身後的人影。他們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但在這一刻,卻展現出驚人的默契,手一伸一遞之間分毫不錯,仿佛他們生來就是這樣。
飛舟上,微生雪站在窗邊,視線透過白茫茫的雨幕落到遙遠的上遊。
劉季順著她的目光向前看去,但雨勢太大,隻能看清楚麵前一兩丈的距離,再遠就是白茫茫霧蒙蒙的一片。
“仙師,您在看什麼?”
“降雨還要持續兩二天,你說這大壩能撐得住嗎?”
劉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心裡模擬了一遍才道:“有您坐鎮,大壩和兩岸的河堤都可以不斷加高,有仙草穩固,雖比不上水泥鋼筋所澆築的穩定,但足夠抵禦上漲的河水了。”
微生雪沒有看他,卻點出了他思維中的漏洞:“高度能增加,但底層的基座能增加強度嗎?”
“仙師的意思是……?”
“水位越高,底部積聚的水壓就越強,隻怕上麵的還沒被衝毀,底下就撐不住了。”
劉季順著她的說法想象了一番,如果堤壩從底部破出一個大洞,壩上這些人能活下來幾個?或者說能有幾個人不被卷入洪水中?
他看向身前的仙人,在心裡默默得出結論:沒有人能逃過。
就像山崩時,所有山上的人都會被掩埋重傷而死,這就是他們的結局。
“仙師會救他們的。”
微生雪啞然失笑。
“我給他們配備的是意外落水時的保命之法,而不是所有人一起卷進水底時的救援。就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不一定來得及救下所有人。”
大自然的力量浩大宏偉,不是她一個元嬰期的小修士能正麵對抗的。
“因勢導利,順勢而為,而不是非要逆流而上。”
微生雪展開一張附近的地形圖,用靈力在上麵勾勒出兩條支線,“去吧,不讓他們挖兩條支流出來,堵不如疏。”
劉季看著地圖上的兩段支流麵露為難。
挖鑿溝渠的事,他不
是沒見過,但第一次聽說洪水下來了才來開始挖支流的。
“仙師,這……來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