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偶說:“哪怕長離恨我。”
林霖:“………”
是了,這確實是她的夫君。
看著毫無攻擊性,卻並非無害,骨子裡卻有危險執拗的一麵。
林霖深吸了口氣。
夫君還活著的事長離知道嗎?
這個念頭一閃,林霖便意識到,長離肯定是知道的。隻是不知因為什麼,長離最終沒同她說起這件事。
“………”想到這兒,林霖又想起長離神魂碎裂被封鏡子碎片墮入虛無之境的未來,那時候的夫君在什麼地方?為何不阻止長離?
可這些事是隻有她能看到的未來,如今事情並沒有發生,她又怎麼質問他。
又想到這段時間門夫君在西皇洲和帝女洲做的事,林霖臉色便不大好。
真要和他算賬,天夜都不夠。唯一慶幸的是,不管是天聿還是龍女,如今都沒有遭遇不幸。
林霖深吸了口氣,平複自己的心緒。
她有許多話想問他,可眼下她心中最關心的隻有女兒如今的去向。
思及此,林霖問:“夫君,你可知阿福在何處?”
恍惚間門,林霖聽到了什麼極輕的碎裂聲,若不是修士耳目聰明,林霖都不會留意到這個聲響。她下意識地回頭去看身後,卻被一隻大手輕托住後腦勺,不讓她回頭。
“阿福在蓬萊洲。”白偶因分魂力量的消失,傀儡身的裂紋越來越明顯,不再是蛛網般淺淺的印痕,而是直接裂開了明顯的縫隙。
“蓬萊?”林霖沒想到夫君竟真的知道,也錯過了那一瞬異常,急切地問:“阿福還好嗎?”
白偶沉默了一瞬。
林霖卻敏銳地察覺到:“阿福如何了?”
他說:“霖霖,你要去蓬萊洲把阿福帶出來。”
林霖一怔:“帶出來?”
“嗯,阿福被困於自己的天賦神通。”白偶緩緩說道:“阿福的天賦神通很強,然而便是因為天賦神通太強所以反被天賦神通所吞噬了自我。我曾以分魂傀儡身前去蓬萊洲,想將她帶出來,但我失敗了。”
他不僅失敗了,分魂還被女兒吞噬了。
“………”聽到女兒竟落入如此危險的境地,林霖嗓音微顫:“你修為也不足夠把阿福帶出來?”
“與修為無關。”白偶歎氣:“我可以輕易毀去阿福天賦神通所構築的幻境領域,可是毀去便意味著殺死阿福,我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自己的天賦神通逐漸吞噬,直至靈境崩潰,神魂消散。”
“我在蓬萊洲設下對阿福的保護,清除了蓬萊洲能威脅到阿福的修士,隱藏了阿福的行蹤和來曆,所以阿福在那裡暫時是安全的。但我救不了阿福。”
“若說這個世間門還有誰能把阿福帶回來,除了父親和母親,便隻有霖霖你。”說著,白偶取出日晷交到她手中,告訴她:“要在指針過紅線之前把阿福帶出來,你拿著這個日晷便能順利抵達那個地方。”
林霖臉色煞白:“若是不能在指針過紅線之前把阿福帶出來………”
“霖霖,你儘力便好。”白偶輕撫她的眼角,輕歎:“我原本已做好了失去女兒的準備,這具傀儡身留下便是為那一日,我總不能讓女兒最後獨自離開。”
“………”林霖的失控隻是片刻,她很快平複自己的心緒,堅定地說:“我會把阿福帶回來。”
“嗯。”
此時,白偶因自身分魂力量耗儘,又有長生天束縛的反噬,身體開始潰。他鬆開懷裡的霖霖。
此時的林霖也察覺到了白色人偶的異常:“你怎麼了?”
察覺到她的擔心,白色人偶語帶笑意:“隻是失去一個傀儡身而已,我本體無恙,霖霖不必擔心。”
“………”林霖看著他身體出現的裂紋,已經有消散的痕跡,是因為他一直在以自己的力量溫養她的神魂嗎?
“分魂消散不是因為林霖的原因。”白偶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笑著說道:“是被我自己的力量反噬才會如此。”
長生天的束縛才是真正的原因。
因他離開東殿的法陣,因他動用了那個力量引起了長生天的束縛對他的反噬。
不過無妨,隻待這個世界亂象橫生,滿目瘡痍之際,在這個世界氣運耗儘之時,長生天的束縛自然會被削弱。
待那日,他便能從長生天離開了。
想到這兒,白偶看向霖霖。
若非“它”的殘魂與霖霖的神魂綁在了一起,他定要將“它”徹底抹除。
驟然間門,林霖感知到什麼,她看向麵前坐姿分明很隨意,卻無端讓人覺得危險的白色人偶。她突然想起關於這個世界的結局。
她的夫君成了魔尊,從西皇洲到帝女洲所引起的亂象皆因他而起,他所做的著一切是為了什麼呢?
林霖想起他曾說真容不能在修仙界示人,他究竟真身所在何處,又想要做什麼?
她看著他,問:“夫君,你收集天魔器究竟作何用處?”
白色人偶看著她,像是歎息般笑了一下,不語。
林霖微頓。
她知道的,這個人本性非善,還滿肚子壞水,想要做什麼便不會輕易動搖。林霖深吸了口氣,看著他:“你不會放棄。”
白偶身體在她麵前化作金色流沙消散,隻溫柔地留下一句:“霖霖,我等你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