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琴出門的時候, 感覺隱約多了一道氣息。
被跟蹤了?
她眼瞳收縮變化,暗中掃視一圈,隻見到一點若隱若現的人影。那是很高明的隱匿法術, 但不是蘭因會的做法。
不是蘭因會派人跟蹤她……難道是玉壺春?
對了,玉壺春那“一門七樓”中, 有一樓叫千絲樓。
千絲樓取自“千絲萬縷,包羅萬象”之意,是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機構。據說, 能進千絲樓的人個個不凡,戰績都十分輝煌。玉壺春能成為天下第一名門,千絲樓功不可沒。
來玉壺春前, 商挽琴針對千絲樓做過不少功課, 大概了解他們的功法特點, 所以現在能一眼認出。
可是, 千絲樓沒事跟蹤她乾嘛?難道……她去張記當鋪的事被發現了, 引來了懷疑?
商挽琴心中微沉, 暗自反思一番, 是否最近太過高調,引起了玉壺春的警覺。要知道, 喬逢雪雖然對她很好, 但他畢竟是玉壺春的門主,萬一發現她身份可疑……
不過……
她想起那條水晶瓔珞圈。她回去後,又重新戴上, 仔細在銅鏡前看過, 確實是很合適她的首飾,隻除了那長命金鎖怪怪的。
現在她也戴著呢。她摸了摸胸前,覺得以喬逢雪的作風, 不至於一邊懷疑她,一邊送她用心的禮物。
應該暫時還是安全的。
如果千絲樓去調查張記當鋪呢?這有可能,畢竟商挽琴沒有太遮掩行蹤,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他去過當鋪。
但這不怕。
蘭因會的據點比兔子洞還多,而且規定,一個據點不能夠連續使用,防止被敵人逮住。
既然有這樣的規定,為什麼上次,吞天還是用了張記當鋪當見麵的地點呢?
唉,因為那個死變態從來任性妄為,根本不搭理這些規定。
那天狐狸臉受傷,可能也有勸了他兩句的緣故。
而現在,張記當鋪肯定已經被清掃過,成為一間單純的鋪子,不會有任何蘭因會的痕跡。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過了兩天,商挽琴又去城西溜達了一圈。果然,張記當鋪照常營業,裡麵的夥計、掌櫃,都是徹頭徹尾的普通人,看不出任何問題。
隻是,商挽琴想起了第一次來張記當鋪時,在櫃台後看見的夥計屍體……那也是個普通人吧。他就那樣死了,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傷心、會惦記,會一生疑惑“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她心裡有些鬱鬱,又不想說出來,就買了一根糖葫蘆,蹲在路邊“咯吱咯吱”地咬。想象這一顆是吞天的肉,那一顆是占命師的肉,她一口一個,凶狠地吃掉他們。
等吃完了,她心情也好多了。站起來拍拍手,心道:你們都給我等著。
不就是九鼎嗎,她必須拿到手,然後給蘭因會開個大!
“我要努力。”
她喃喃著,又去摸芝麻糖:“還有你,芝麻糖,你也要努力!”
“啾!”
被分了一顆糖葫蘆的芝麻糖,還在埋頭苦吃,隻來得及應一聲。
*
整個二月,除了人渣吞天來添堵一回,商挽琴都過得挺不錯。
她曾擔心,吞天跑來金陵,會不會搞出一番大事,但金陵城日日平靜,沒聽說哪裡鬨出惡鬼,她也就漸漸放下心。
還有一個小插曲,是商玉蓮突然喜歡上了找她談心。
一連三天晚飯,小姨都專門來陪她吃,對著她噓寒問暖,然後開始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
商挽琴被搞得莫名其妙,終於忍不住說:“小姨,你要是有什麼事,就直說好了。”
商玉蓮才期期艾艾地開口:“音音,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直覺得……小姨挺偏心阿玉的啊?”
商挽琴說:“還行。”
她又不是人家真正的外甥女,計較這些乾嘛。
可這回答顯然沒在商玉蓮的準備範圍內。她聽了之後,錯愕一會兒,又茫然地離開了。
走的時候,她還嘀咕:“清如沒教過我怎麼回答這句啊……”
接著,商玉蓮又被派去外地,處理當地一起惡鬼事件。
結果,商挽琴完全沒明白她到底要乾嘛,納悶了一會兒,就將這件事拋在腦後。
隻有琢玉樓的辜樓主,聽她聊起這件事的時候,無奈地捂住額頭,說什麼“阿蓮那人真是嘴笨”。
商挽琴真是搞不懂這對閨蜜。
二月下旬的這天早上,商挽琴是被芝麻糖啄醒的。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春日來臨,外頭的鳥叫也多了起來。
芝麻糖是食鬼鳥,按理和普通小鳥聊不到一塊兒,但它自己並不覺得。每天,它都要出去遛彎,和玉壺春裡的小鳥們挨著問好。
商挽琴戳了它幾下,說它“擾人清夢”,也就去開櫃子門,拿出點心喂它,再推開窗。
在外頭一片鳥鳴聲裡,芝麻糖快樂地飛起來,熱情地投入到小鳥社交之中。
商挽琴是睡不著了,就打算去吃早飯。
時間雖然還早,但廚房已經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