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透,還是一片灰蒙蒙的,呂安就睜開了眼。雖然剛剛打了一仗,而且大胡子也說戰爭要結束了,但是現在也不能放鬆,尤其是天將亮未亮的時候,是人精神最放鬆的時候,這時候也是偷襲的最好時機,這兩年,沒少吃這個虧,所以也算是儘該有的職責吧。
不過呂安每天在這個時間也就會醒了,然後就到城頭站著,這個也已經成了呂安的習慣了。
今天也不例外,呂安看著身邊躺著的蘇沐,小心翼翼的起身生怕打擾到她睡覺。
誰知,呂安剛一動,蘇沐就醒來了,揉了揉眼睛,也不看呂安一眼,迷迷糊糊起身就往城下走去,這個點該做早飯了。
呂安聳了聳肩,小聲嘀咕了一下,每次自己不管多小心,都會把她吵醒,忒敏感了吧。
呂安站在城頭,看著那些已經站了一夜的士兵,一個個都精神萎靡,都快站不住了,耷拉著,靠在城牆上,有幾個都已經眯著眼睛睡著了,看起來有點鬆散,不過昨天才大戰了一場,有些人已經好兩天沒合眼了,也就隨他們去了。
自己默默的來到了昨天的位置,觀察了一會城外,發現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的動靜,寂靜無聲,隻有火把燒焦的聲音。
拿出了昨天晚上的水壺,對著地上倒了點水,默默低頭,心中默念:“以水代酒,各位兄弟們,一路走好。”
此時,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呂安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沒想到竟然是胡勇,隱約看著他兩眼中充滿了血絲,詢問道:“昨天又是一晚上沒合眼?”
胡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你可是真厲害,連續幾天幾夜沒睡了,當心彆猝死了,仗還沒打完,我方主將先暴斃了,那我們都不知道找誰哭去,傳到敵方耳中,他們可就樂開花了。”呂安沒好氣的說道。
呂安說了這話,按照以往,我們的胡將軍最起碼少說罵一頓呂安再說,指不定還會動手動腳,然而這一次胡將軍竟然沒有回口,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呂安覺得有點奇怪。
剛想開口問,胡勇說話了:“這仗應該是要打完了吧。”
“那是好事呀,結束之後,終於可以各回各家,大胡子你也可以回家見嫂子了。”呂安開口說道,順便伸了個懶腰,不過還是對胡勇這話有點不以為然。
“也是這麼一個說法。”胡勇說道。
“那你今天一副唉聲歎氣乾什麼?”呂安問道。
“兩年時間下來,死了我大寧多少壯誌青年,光光我這一座城,就已經倒下了32058個,多少家庭因此妻離子散,白發人送黑發人,除此之外,又耗費了我大寧多少的國力,多少百姓因為戰爭家破人亡,餓死的餓死,戰死的戰死,我想想就心痛呀。”胡勇說道。
呂安聽到這話,也不好開口了。
麵對所謂的死亡,這兩年,他應該是體會最多了,上午還在和你打屁聊天,講講葷段子,結果下午,就看到他躺在冰冷的城頭上,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自己,望著天,臉上還是一副驚恐的表情,一個個都印在呂安的心裡,望著自己身邊的人熟悉的麵孔一個個的消失,然後又出現新的麵孔,一次又一次,其實說實話,呂安心裡都有點崩潰。
胡勇繼續說道:“這麼一場莫名其妙的大戰,吳寧兩國死傷超過數十萬,短短三年,我們的國力倒退了十年,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到頭來,卻是為了他人做嫁衣。”
“嫁衣?”呂安疑惑的問道。
“你知道,為什麼要打這個仗嗎?”胡勇問道。
“難道不是,吳國自詡兵強馬壯,國力強盛,想要一鼓作氣吞並我寧國嗎?”呂安反問道。
胡勇指了指地上,呂安會意,兩人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手一揮,身邊的親衛兵,散了開來,佇立在城頭的各個角落。現在就隻有胡勇和呂安兩個人了。
胡勇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水壺,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了呂安。
呂安接過,喝了一口,竟然是酒?“大胡子,軍中喝酒,可是殺頭的大罪,你作為主帥,竟然當眾喝酒,不要命了呀?”
“給你喝,你就喝著吧,這座塞北城,現在還是老子最大,陪主將喝兩口酒有什麼好怕的,怕死怕成你這樣。”胡勇嫌棄的說道。
呂安一笑,馬上就放開膽子喝了一大口,爽,隨機又往地上倒了一點,酒來了,兄弟們。
“小子,我是真的打心底喜歡你這個人,以前最開始想收你為義子,現在想想,還是做兄弟的感覺比較好。不過我這麼一個二品將軍主動和你這麼一個小兵做兄弟,也算是跌了份了。”胡勇望著呂安說道。
呂安切了一聲,沒有回應胡勇。
胡勇見呂安沒有理他,轉移了話題,說道:“吳國雖然兵強馬壯,大寧礙於這兩年的發展,確實在國力上
和吳國有一點差距,但是這隻是明麵上的差距,無關緊要,真刀實槍的乾起來,誰都不敢有個準信。”
呂安點了點頭,雖然他對所謂的國力有點模糊,但是按理來說反應國力的強弱最直接的就是從軍隊強弱來看。也確實如此,光從軍隊數量來說,兩方並沒有差太多,無非就是刀劍甲胄上看的出來有點差距,但也並不是碾壓寧國,所以有時候呂安也在疑惑,為什麼要這樣互相消耗呢?吳國的騎兵號稱冠絕天下,號稱聞風而動,但是大寧的重甲兵也不是浪得虛名,不動如鬆,在頂尖實力上,雙方都沒有優勢,都是耗費了大量的資源才堆積出來的,而且打了那麼長時間,兩方都還沒有動用這個終極武器。
現在雙方隻靠消耗來打,大寧自身占據了地理優勢,最初還想和吳軍硬碰硬,結果連輸了幾次,被連破好幾座城,但是之後的城都學乖了,閉門不出,那吳隻能用命來填,利用一次又一次的消耗,耗過了就贏了,後麵的幾座城就是依靠這種方式取勝的,這種方式比拚的就是毅力,看誰熬得住,雖然吳軍前麵贏了,但是這種方式為大寧爭取了大量的時間。
然而到了塞北這座四周都是天險,隻有城門可以出入的大城,前期爭取到的時間,讓大寧花了更多的時間精力來打造這座龜縮之城,就想把吳軍擋在塞北之外,可以算得上舉國之力了,此刻吳軍的騎兵就變得沒有用武之地,騎兵下馬,甚至可以說連普通士兵都不如,但是吳軍也知道如果打下了塞北這座城,那麼就可以直接南下,打到大寧的王城,一路將暢通無阻,這也是吳軍願意在這裡耗兩年時間。
但是塞北依舊聳立在此,另一原因就是胡勇,被吳軍稱為龜勇將軍的胡勇,隻縮不出,硬生生拖了兩年的時間。雖然名聲不好聽,但是由此可見吳對胡勇的評價,是相當的高,兩年下來,甚至連呂安都有稱號,“城頭少年”,懸賞千兩。
“國與國的對抗,如果沒有絕對實力的壓製,那麼想要滅一個國家,消耗的財力,時間都是巨大的,但是吳國卻還是要打這麼一場仗。”胡勇憂愁的說道。
“那到底是啥呢?”呂安被憋了半天。
“到底是啥,就是那一幫讓人看了就惡心的修仙人,一個個號稱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但是卻覬覦我大寧的一片礦,寧王自然不願意拱手想讓。”胡勇說道。
呂安馬上就坐直了身體,反問道:“修仙人?飛來飛去的修仙人?”
“小子,你年紀還小,現在接觸到的世界,不及這世間的千萬分之一,今天我和你說一下吧,免得你以後出門丟臉。”胡勇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