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安看著那裂開的天空在緩緩的合攏,原本還是白色的雲,等到它完全合攏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紅色,今天的晚霞格外的豔麗,宛如被人修飾過一樣。
另外四人早已離開,隻剩呂安一個人獨自站在門外看這雲合霞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晚霞即將變成夜幕的時候,有人過來拍了一下呂安的肩膀,呂安回頭一看,是大胡子,後麵是笑眯眯的江副將軍,另外兩個已然消失不見。
呂安麵無表情的問道:“結束了?”
胡勇伸了一個懶腰,輕快的說道:“對,終於結束了。”
江副將軍也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兩人的動作和表情,呂安不由的也笑著點了點頭。
胡勇一把將呂安扭了過來,呂安一個踉蹌,然後呂安就被卡在了胡勇咯吱窩下。
胡勇伸出了另外一把手,同樣的動作,把江天也給弄到了咯吱窩下麵,江天滿臉不敢相信,兩個人就這樣被胡勇拖走了。
呂安現在身高剛剛到胡勇的肩膀,被這樣一弄,還好,不難受。
倒是江天,一表人才,身體挺拔,甚至比胡勇都高出了一點,結果就這樣被拖走了,看起來真的是拖走的。
“走,哥哥帶你們去喝酒吃肉。”胡勇開心的喊道。
呂安輕笑一聲:“總算是能喝到酒了。”
江天:“好說好說,將軍先放手,有失體統,讀書人的脊骨可不能彎。”
……
“大胡子,快給我撒手,老子又不是不去,啊,輕點輕點……”
……
夜幕,篝火。
呂安躺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壺酒,邊上還有兩個,一個在大口吃肉灌酒,另一個在品酒賞月。
胡勇踢了一腳呂安,“喝了兩口就要躺下了?酒量這麼差可不行呀。”
又踢了一腳江天,“都說你們讀書人,喝酒必吟詩,賞月必作詞,那麼大才子不來幾句,感染一下我等,讓我們領略一下。”
江天喝了一杯酒,滿臉通紅,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說道:“稍等稍等,酒從口入,詩從口出,詞由心發,要醞釀一下。”
呂安也慢慢爬了起來,喝了一口酒,真辣。然後就看著已經起身的江天,拎著酒瓶子,搖搖晃晃。
“嗯,嗯,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劍幾萬裡,直掛雲霄山。”
胡勇吧唧一下嘴,說道:“不錯不錯,有種豪氣的感覺。”
呂安喃喃道:“不咋的。”
“嗯?小子,把劍給我。”江天突然說道。
呂安把劍直接扔了過去。
江天接過,直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呂安搖了搖頭。
江天拔劍,輕輕彈了一下,一聲清脆悅耳的劍鳴聲瞬間傳了出去,由近及遠,“好劍好劍。”
說罷,握緊劍柄,站直身體,遂執劍輕點,咋徐還疾,俯身壓劍,步伐穿梭,掛劍於身,輕盈如煙,抹劍而起,驟如閃電,刺劍而出,重如磐石,回劍而收,劍月相映。
胡勇看呆了,不禁鼓起了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說道:“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有這種本事。”
江天一手執劍,一手拿起了酒壺,直接喝了一大口,出口說道:“今日同飲慶功酒,壯誌未酬七尺身,念腰間劍,匣中刀,空挨蠹,竟何成,時易失,心徒狀,歲將零,然平生豪氣安在?走馬為誰雄,哈哈哈哈。”
隨即一頭栽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呂安早已被剛剛那一幕所驚道了,劍,舞?
從他接觸開始,劍就是一個殺人的工具,在他手中,隻有點,刺,劈,掛這幾種方式,無一不是快準狠的方法,今天看到江天的劍舞,從沒有想過冷酷的劍竟然還有這麼華美的一麵。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兩者之間是如何轉變的,相同的方式方法,結果卻是截然不同,一種冷的可怕,一種是美的引人。
在呂安還在發呆的時候,胡勇坐到了呂安的身邊,開口說道:“怎麼樣?是不是被震撼到了。”
呂安點了點頭。
胡勇繼續說道:“我以前和你一樣,提刀拿劍,隻知道殺人,哪種方式快就怎麼來,一路砍殺過來,直到有一天,在一個文官府中喝酒,那次有一個女子拿著一把劍舞劍,看著她把普通的劍,舞出了彆樣的情愫,從那以後,我就喜歡看人舞劍。”
呂安聽得雲裡霧裡,不明白胡勇想說什麼,問道:“這有什麼關係嗎?”
“接著聽我說,我戎馬數十載,用手中的劍都不知斬殺了多少人命,有時候,當我手一碰到劍,我就會馬上變成另外一個人,想抹殺一切出現在我麵前的人和物,整個人變的異常的緊張,這個感覺你應該知道吧。”胡勇說完朝著呂安問道。
呂安點了點頭,這種感覺自己經常出現,莫名的全身緊張。
“這個感覺不好,會慢慢蠶食你的理智,變得異常的緊張,衝動,敏感,到最後你會變得異常的格格不入,以前的我距離這個狀態不遠了,但是自從當我看到劍的另外一麵之後,我冷靜了下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執念,一種快感,一種深入骨髓的惡意,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擁有兩麵的,而我卻一路走到頭,走到了黑暗的死路,那一場劍舞,讓我重新認識了世界的美麗,那是一種我不願失去的美好,現在我把這種美好交給你,希望你也會喜歡,隻可惜老江是個男的。”胡勇吧唧嘴可惜的說道。
呂安一個白眼,不過已經很美好了,確實。
之後呂安又由衷的點了點頭,舉酒和胡勇碰了一下,敬美好。
胡勇又說道:
“你未來混的肯定比我好。”
“為什麼?”呂安問道。
“因為現在開始是亂世了,時勢造英雄呀。”胡勇感慨道。
呂安又說道:“指不定我一不小心就掛了呢?”
“不可能的,你那麼怕死,以後肯定比我好。”胡勇眯了一口酒說道。
“你這麼確定?現在你都是大將軍了。”呂安一點不相信說道。
“因為以前我的上司也是這麼和我說的,結果還真的是這樣,一代更比一代強,不然怎麼傳承下去,早就被滅絕了。”胡勇拍了拍呂安的肩膀說道。
“怎麼感覺你在說遺言呀?”呂安不解的問道。
“瞎扯,讀書人的有些話我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我小時候和你一樣,十來歲就開始行軍打仗,沒有機會讀一讀聖賢書,等到老了之後,這個心境,耐心就跟不上了,想看也看不進去了,你還小,回家之後,路上多買幾本書來看看,沒人教也沒事,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自己領悟的道理不能丟。”胡勇歎氣的說道。
呂安感覺這一歎,歎的是無奈,歎的是後悔。
“如果以前我不當兵,多看了幾本聖賢書,那麼現在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無奈了吧。”胡勇說道。
呂安沒聽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知道胡勇的意思,讓自己可以多看幾本書,不要成為一個莽夫,現在的自己還真是不認識幾個字,小時候就上了兩年的私塾,之後就不去了。
呂安感激的對著胡勇點了點頭,人生大道理對於他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來說還太過遙遠了,有人肯在前方點燈指路,應該行先生禮。
胡勇被呂安的奇怪的眼神看的渾身難受,伸手在呂安腦袋上,一陣狂摸,哈哈大笑起來。
“來,乾了,大老爺們,一口悶了。”胡勇舉起了酒壺說道。
呂安點頭,一口而儘。
轉眼一看,胡勇已經躺倒在地,嘴巴裡喃喃道:“臭小子,酒量這麼好,再也不和你喝酒了。”
呂安也順勢躺倒在地,看著夜空上的星星點點,如果是個女的,是蘇沐那就最好不過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呂安搖了搖有點宿醉的頭,爬了起來,看到邊上還趴著兩個在打鼾的人,起來一人一腳,絲毫沒有反應。
然後就不管他們了,起身自己離開。
來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隻看到老白一個人在忙活著,老白笑著說道:“今天還起那麼早呀?”
呂安說道:“是的白叔,給我兩個饅頭吧。”
“嗯,好的,看來胡將軍和江將軍都被你放倒了呀。”老白一臉笑嗬嗬的說道。
呂安點了點頭,一邊啃著饅頭一邊說道:“看著五大三粗,他倆不行。”
老白隨即又拿了幾個饅頭,遞給了呂安,呂安順勢接過,擺了擺手說道:“走了,白叔。”
老白點了點頭,揮了一下唯一的手。
呂安回道昨天的地方,看到胡勇已經在爬了起來,江天還是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