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呂安發愣的時候,突然進來了兩個人,兩個衣衫襤褸的讀書人,各自背了一個書箱子。
為什麼是讀書人呢,因為呂安一眼就認出了他兩的做派,簡直就和顧言一模一樣,看模樣應該是出門遊學的人,隻是混的有點慘而已。
一老一少,進門之後,沒有入座,而是走到了櫃台的地方,對著正在擦藥的井明作揖行禮,然後插袖而視,老者微微一笑,“這位店家,可有剩飯剩菜?”
井明頭也沒抬,冷聲喝道:“滾!”
老者尷尬了一下,臉皮微微一抽,嘴角動了動,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領著身後的弟子對著井明再次作揖,然後歎了一口氣,正打算退出去。
老者走了兩步,瞄到了呂安,臉色瞬間大喜,拎著徒弟走了過來,對著呂安也是作揖行禮,剛想開口,直接被呂安伸手製止。
老者臉色再次暗淡了下來,拉著徒弟準備離開。
呂安將兩個饅頭往前一推。
老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臉的喜色,馬上拉著弟子再次作揖行禮,結果發現,身邊的弟子正死死的盯著桌上的饅頭,一動不動,佯怒道:“衛央,怎能如此無禮,還不快謝過公子!”
名叫衛央的少年,捂著肚子,吞了吞口水,仿佛沒聽到這話一樣,就這麼靜靜的傻站著,一動不動。
老者瞬間怒氣就起來了,直接從身後的竹箱子抽出了一把戒尺,說道:“還不快謝過公子!”
衛央這才反應過來,看到老者正
拿著戒尺,嚇了一跳,趕緊對著呂安行禮道:“多謝公子。”
呂安笑了笑,回道:“吃吧,彆那麼多講究。”
老者瞬間嚴肅了起來,一副正氣凜然的回道:“公子此話差矣,知恩圖報,這一食之恩,暫且無以為報,隻能以禮還之。”
呂安趕緊打斷了,指了指衛央滿嘴的口水,又將饅頭往前推了推,說道:“快吃吧。”
衛央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老者,吞了一口口水,不敢伸手。
老者點了點頭之後,衛央才一把將饅頭拿了過來,其中一個遞給了老者,然後自己狼吞虎咽了起來。
老者輕輕一歎,輕輕抹了抹眼角,也是慘兮兮的吃了起來。
老人這一哭,直接讓坐著的呂安尷尬了起來,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隻能假裝喝口茶了。
呂安不由觀察起了兩人,身上的衣服很破很舊,甚至還有種酸臭味,背上的書箱是由竹子編織而成,都快被磨得發亮了,但是書箱很乾淨。
儘管是這幅窮酸樣,但兩人的背依舊挺的很直,看的出來身後的書箱很重,肩帶已經將少年的衣服都勒緊了,但是少年即使在啃饅頭的時候,依然挺直了身體,絲毫沒有彎曲,看的呂安不停的點頭,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讀書人的脊梁吧。
不過這兩個讀書人真的算是呂安見過最慘的了。
兩人啃完了饅頭,對著呂安再次行禮。
這一幕看的呂安心裡有點不忍,於是邀請兩人喝杯水,休息一下。
井明在兩人入座的時候,眼睛瞟了一眼,但也沒發表任何意見,任由這兩個乞丐模樣的人逗留在店裡。
老者鄭重的接過呂安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儘,露出了一臉的滿足,“時隔三月,老夫終於喝到有味道的茶水了。”
“夫子,你還好意思說,兩片茶葉子,都喝了兩個月。”衛央諷刺道。
老者對於徒弟的調侃絲毫沒有臉紅,笑著說道:“讓公子見笑了,在下李理,木子李,書中大道的那個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如若本次功成,這杯水之恩,未來定當湧泉相報。”
“呂安,雙口呂,平安的安。”呂安笑著回道。
“哦?呂字,脊骨也,大道之脊骨呀,和公子的所作所為很是相像呀。”李理讚道,而身邊的衛央在聽到這兩個字後,明顯的愣了愣。
呂安對於這個回答很是意外,一臉沒聽懂的反問道:“啥?”
李理嘿嘿一笑,沒有繼續說。
衛央突然湊過身來,對著呂安小聲說道:“公子不用理會,夫子總愛拍人馬屁。”
呂安笑著點了點頭,沒有搭這個話茬。
李理沒聽到衛央與呂安的悄悄話,仍是滿臉的笑意,“看呂公子應該不是這國風城人士吧?”
呂安反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因為老夫在這國風城逗留了好幾天,在這裡從來沒見過像公子這麼儒雅的讀書人。”李理歎了一口氣,然後露出了一副相見恨晚的表情。
呂安尷尬的笑了笑,“是嗎?我可算不上儒雅兩字。”
李理眼神微微朝井明那個方向一瞥,然後整個人湊近了說道:“這城裡都是像他一樣的人,五大三粗的,實屬不雅,不雅。”
“那先生是哪裡人?為何會待在這裡?”呂安不解的問道。
李理歎了一口氣,語氣低沉的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衛央臉上寫滿了牢騷兩字,憋不住了,直接搶著回道:“夫子,你不說,我來說,這段時間過的真的是一個慘。”
李理想要伸手阻止,但是手動了一下,糾結了一下,又放下了,一副默認的態度。
衛央見李理沒有反對,就直接對著呂安開始大倒苦水。
這個故事聽得呂安對兩人的遭遇既同情又可悲,但也對李理的所作所為充滿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