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場中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霧玥不得已隻能繼續往前走,口中還在說:“你快下去。”
謝鶩行微微彎唇,“我陪著公主。”
輕低的聲音帶著若有似無的輕哄。
就像炸開發
毛的小貓被順著摸了毛,就連霧玥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好好被她藏在冷漠下的委屈就冒了出來。
眨眨發澀的眼,瞥見謝鶩行唇邊的淺弧,霧玥又氣又急,他怎麼還能笑出來,他怎麼那麼有辦法讓她擔心。
看到謝騖行一起過來,賀蘭婠有些吃驚,這個太監膽子倒不小,她挑眉命人打開籠子的門。
走過賀蘭婠身邊時,謝鶩行忽然看向她說:“若大胤得以馴服提蒼,公主是否該為自己的不敬之言而負責。”
這小太監難道不知道她是在幫他主子,不過眼下也沒工夫解釋,賀蘭婠隨隨點頭,又偷偷朝霧玥眨了眨眼。
霧玥彆提有多害怕,看著站起來恐怕有兩個她那麼高的提蒼,眼睫顫的停不下來,抿了抿發乾的唇,幾番吸氣才哆哆嗦嗦的走進籠子。
發現有人進入領地,提蒼低吼著半身匍匐,一副隨時會撲咬上的攻擊狀態。
霧玥在它麵前荏弱的根本不堪一擊,蕭衍已經下令讓弓箭手準備。
元武帝身體微微前傾,凝望著站在提蒼前的霧玥,如同當年他去到月夷時,第一次看到牽著提蒼的寧若蕊。
霧玥看著步步逼近的提蒼,害怕的握緊謝鶩行的手臂,她甚至能感覺到提蒼低吼時,噴出的帶著血腥味的熱湧,鋒利的獸齒輕易就能將人的脖子咬斷。
謝鶩行擋在霧玥麵前,黑眸逼視著提蒼的瞳孔,淩厲的殺意和壓迫感浮在眼中,比其更像一頭嗜殺的獸。
蓄勢待發的提蒼忽然就收起了低吼,徘徊著腳步似在嗅聞兩人的氣息。
謝鶩行思緒微動,傳聞提蒼極有靈性,賀蘭婠又如此篤定讓霧玥上場,莫非隻要是老月夷王的血脈都可以馴服它。
“公主試試摸它。”
霧玥把頭搖的如波浪鼓,謝鶩行牽著她的手一起伸向提蒼,凶神惡煞的猛獸張開獠牙威懾。
霧玥想要把手收回,卻被謝鶩行握的極緊,“彆怕。”
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凶煞獠牙的獸竟然低下頭顱,口中發出嗚咽。
臣服以外,還有懼怕。
謝鶩行看準時機,摁著提蒼的頸,翻身壓上去,五指成爪淩厲捏進它的關竅,壓著它往霧玥的方向,同時也是元武帝所在的方向跪伏下巨大身體。
謝鶩行的目光卻隻在公主身上,他隻會臣服一人。
“公主。”謝鶩行提醒還驚睜著眼眸,僵在原地的霧玥。
霧玥眸光快速閃爍了一下,心臟在狂跳,定了定神回身朝元武帝跪地,聲音輕卻擲地有聲,“父皇,兒L臣乃父皇血脈,已經足以讓提蒼馴順,遑論父皇的天龍之威,諸位使臣想必都看到了吧。”
使臣異口同聲道:“大胤當之為中原霸主,四方臣服。”
元武帝龍顏大悅,朗聲而笑,命二人近前回話。
霧玥鬆懈身體,第一時間朝謝鶩行看去,措不及防被他眼裡的湧動的灼熱所籠罩,霧玥彆開眼,“走吧,父皇讓我們過去。”
霧玥眼睛看著前方,輕輕開口對謝鶩行道:“父皇肯定會賞賜,你若是知錯就改……”
謝鶩行抬眸,霧玥用齒間咬了咬唇,捏住指尖,“我就原諒你這一次。”
方才那麼危險,她知道提蒼不會攻擊她,可謝鶩行不知道,他卻陪著自己一同過去,她可以稍稍原諒一點。
謝鶩行心口被撞動,他的小公主怎麼可以如此柔軟的讓他無法抵擋。
“父皇。”
霧玥率先向元武帝行禮,謝鶩行也跟著躬下腰。
元武帝示意兩人免禮,讚許的看著霧玥,“剛才不怕?”
怕死了。
霧玥搖頭,“兒L臣是父皇的女兒L,自然相信父皇龍威一定會讓提蒼臣服,所以不怕。”
“不錯。”元武帝讚許頷首,略略抬眼看向謝鶩行,“你這奴才倒是衷心護主,該賞。”
謝鶩行叩首,“皇上謬讚,奴才愧不敢當。”
“賞罰還是要分明,你也算於有功,說吧,朕都答應。”元武帝端起茶盞輕呷了口。
謝鶩行這才再次叩首,“奴才鬥膽有一求。”
霧玥想的是,他若是想要地位,可以以此向父皇求一個晉升,如此一來就沒必要再去西廠。
而他開口,說得卻是,“賀蘭公主,可還記得方才與奴才答應的事?”
不止霧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賀蘭婠這才記起之前自己隨意點的頭。
“你想怎麼樣。”賀蘭婠問。
謝鶩行不卑不亢道:“大胤已經向公主證明了實力,公主既然說不通大胤的規矩,那奴才鬥膽請公主留下,學學規矩。”
謝鶩行不去看霧玥眼裡的震驚和失望,他答應不了小公主的要求,隻能多做一些。
元武帝對於月夷幾次三番的冒犯本就不滿,隻是他身為帝王,自然要展現氣量大度,謝鶩行的這番話甚得他的心意。
留下一個公主,也算對月夷的警告和牽製。
元武帝把目光轉向賀蘭婠,聲音和藹帶笑,“你這月夷來的小公主可服氣?”
賀蘭婠心道這太監怎麼如此不知好賴,不過留在宮裡陪陪表妹她也是願意的。
賀蘭婠也不含糊當即道:“大胤果然讓人心悅誠服。”
元武帝又看了謝鶩行一眼,轉而問蕭衍,“這便是你與朕說過的,想安排進西廠的人。”
蕭衍道:“正是。”
“如今西廠由陳蒼執掌,千戶之位正好空著,你救太子在先,今日又立下功勞,朕便破格直接任你為千戶。”
皇上輕描淡寫的一句,一個岌岌無名小太監就一躍成了西廠千戶。
在場眾人神色各異。
“謝皇上恩典。”
聽著謝鶩行的一字一句,霧玥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艱難。
他真的拋下她了。
接下來的比試是什麼,何時散的宴,霧玥都不清楚,她隻知道自己恍恍惚惚的回到長寒宮,讓春桃去收
拾東西。
春桃遲疑道:“不知公主要收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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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讓他早日走馬上任。”霧玥說著笑看向謝鶩行,眼裡分明是濕盈盈的淚意。
謝鶩行,“公主。”
“快啊,彆耽擱千戶大人的錦繡前程。”霧玥似在對春桃說話,眼睛卻始終看著謝鶩行,帶著濃濃的控訴。
控訴他的說話不算話,控訴他讓自己傷心。
“你甚至踩著表姐來討好父皇,千戶,真好。”霧玥現在想起那些蹊蹺的事,包括他救下皇兄,包括他夜裡不見蹤跡,種種種種,是不是都是為了上位。
霧玥的憤怒更像一種無所適從。
盈滿眼的淚水如同利刃絞在謝鶩行心上,“我讓賀蘭公主留下,是因為有她在旁人就輕易不敢對公主冒犯。”
如果賀蘭婠留在宮中,他可以放心許多。
霧玥胡亂點頭,所以他早就想好了,也確定了要走,甚至給她找好了後盾,是真的不陪著她了,她是不是又會像過去一樣,孤孤單單,對著空氣對著樹說話。
以前習慣的事,現在卻尤其的怕。
“我才不用你操心。”霧玥眼眸通紅,一個字一個字說。
謝鶩行呼吸窒緊,“我知道公主生我的氣,公主說要保護我,可是我想保護公主。”
霧玥現在根本聽不進這些,她隻知道謝鶩行選擇去西廠,“不是要走嗎,收拾完就快走。”
她轉過身,肩膀擦過謝鶩行的手臂,離開的沒有猶豫。
謝鶩行臉色變蒼白,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呼吸乾澀,“公主不要我了?”
明明是他不要她,他還惡人先告狀。
霧玥委屈難當,恨恨咬著唇,“不要了。”
謝鶩行感覺自己的心臟停了很久,久到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險些讓心底驟漲的陰晦覓縫而出,主導了思想。
鷙黑的眸子竟然流露出不知所措,雙眸緊緊凝著霧玥的背影,“不管奴才到哪裡,公主永遠都是奴才的公主。”
霧玥討厭他嘴上說的與做的不一樣,說要保護她,離開了還怎麼保護,就是白眼狼,就是沒良心,就是騙她的。
她努力想把眼淚憋回去,偏偏一滴接一滴,似斷了線的往下落。
隻有聲音倔強,“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