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攫緊望進她的眸中,辨看著她的神色。
得出的結論便是,小公主是當真能舍得。
不如不原諒。
謝鶩行垂在身側的手微動,當即想把人拖回來。
霧玥沒發覺他眼裡倏沉的暗色,聽得他沉默,低緩的呼吸聲在靜謐的屋內顯得尤其清晰,隱晦輕顫,敲得她本就軟化的心防一再潰決。
而且兩個月真的好久……
好在還她記得自己答應表姐的事,不能輕易原諒。
霧玥蹭著足尖把自己的腿縮起,正色望向謝鶩行,“你隻要答應,能做到,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知錯了。”
謝鶩行半抬的手頓停在空中。
霧玥像是在說服他,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往後,就還是對你好,好不好。”
謝鶩行覺得小公主就是在哄騙自己。
可無論輕綿綿的嗓音,還是許諾的話,對他而言無疑都是致命的誘引。
輕易就能讓他那些猖獗的歹念偃旗息鼓。
隻是又不甘心,半抬的手屈攏又鬆開。
霧玥也終於注意到他的這一動作,心中升起警鈴,一板一眼的嚇唬他,“否則我就再也不與你好。”
謝鶩行生死都不懼,卻怕她這威脅。
他垂下手,聲音顯得比之前還輕上許多,“可是兩個月那麼久。”
霧玥猶猶豫豫的閃灼著眸光,兩隻光溜溜的腳交替蹭著,告訴自己要堅持住。
瞥見他垂首靜立的落寞身影,乾脆轉過把臉也轉過去。
謝鶩行輕壓唇角,明白小公主這會兒是鐵了心了。
壓下煩躁,思忖再三還是鬆了口,“好,隻要公主肯不生氣,怎麼都好。”
*
早朝散去,六部的多位官員又被新帝傳去養心殿議事,一
直到日落時分,才陸續從殿中走出。
隻是這些出來的官員,無論大小官職,就沒見那個是帶著笑臉的。
新帝無疑多謀善斷,從內修國政,到外整軍備,無一不是麵麵俱到,隻是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日子便苦了,稍有不足就被訓斥。
即便嚴謹再嚴謹,新帝也能批毛求疵揪出他們的紕漏,嚴辭批評。
“林卿家留步。”
走在最末的林佑遲聽到皇上叫自己,停步回過身拱手,“不知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久久沒有聽到聲音再傳來,林佑遲疑惑抬眸,就見皇上無甚表情的睥著自己,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目光顯得有些冷。
謝鶩行緩慢摩挲著指節,他不屑遷怒林佑遲,隻是賀蘭婠確實添堵。
“過些時日月夷使臣進京,就由你去負責安排相迎。”謝鶩行漠然吩咐完,似是不經意的提及,“左骨都侯賀蘭羯為人豪邁不拘小節,且極為守諾重信,隻是有些認死理,你好好接待。”
林佑遲腦中閃過什麼,快速計較後,朝謝鶩行拱手道:“臣遵旨。”
仲九守在殿外,朝著最後出來林佑遲略微躬著身,恭敬道:“林大人慢走。”
待人走下石階,仲九才轉身走進養心殿,對坐在龍椅之上的謝鶩行道:“皇上可要用膳了,奴才去通傳。”
謝鶩行沒做聲,翻開麵前的一本折子看起來。
仲九低腰退下,在合上殿門前又一次抬眸,皇上素來喜怒不形色,但自己跟隨多年,也能揣摩出幾分。
公主離宮已經快有半月,而壓抑在皇上周身的煩悶戾氣已然一日高過一日,否則那些官員也不會成日被挑錯磨礪的搖頭甩腦。
直到夜深,仲九才又一次進到殿中。
謝鶩行仍維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坐在案後,白皙修長的手執筆遊走。
燭火半照著他的側臉,跳動的光映在他如漆的深眸中,幽邃的眸子不僅沒有被照亮,反而越顯得其晦暗難辨。
聽得仲九進來的腳步聲,謝鶩行頭也不抬道:“說。”
每日侍衛都會報來關於公主的諸事,仲九不敢耽擱,一字不差的複述。
謝鶩行走筆的動作慢了下來,讓自己沉在有關在霧玥的一字一句中,煩躁了心緒終於得到緩和。
可隻一會兒,他就被反噬的思念所圍困。
在嘗過那麼多次因分彆而徹骨難熬的滋味後,他們不是應該片刻不分才對麼。
小公主那番軟綿綿的許諾已經快起不到作用。
對他好,在他身邊才是對他好。
分彆的越久,謝鶩行那些極端瘋癲的念頭就越不受控製。
仲九說完去看謝鶩行,隻見他又再次提筆在書著什麼。
“皇上,夜深了。”仲九走上前,想勸他早些休息。
走到書案邊,視線不經意的往案上掠過,仲九才發現謝鶩行不是在批折子,倒像是在畫什麼。
形似鎖鏈,卻描刻鑲珠,嵌螺鈿。
仲九還在困惑這是什麼,謝鶩行已經擱了筆,掀起眼簾朝他看去。
“可還看得過眼。”
仲九忙底下目光,耳中再次落進皇上的聲音。
“朕問你話。”
仲九雖未看出此物用途,但隻看精心描繪的紋樣,已是精美非常,“回皇上,奴才瞧著其造型精巧絕美。”
謝鶩行微微彎唇,“那你說,公主可會喜歡。”
仲九一愣,這是要給公主的?可這……
他斟酌道:“公主應當也會喜歡。”
謝鶩行很滿意他的回答,自然會喜歡,上頭每一道雕鏤的紋樣,每一顆珍寶,都極襯他的公主。
他每日多添一筆,可惜他都繪成了,兩個月還沒到。
燭火偏晃閃動,輕忽的嗓音也渙晃出莫測,“拿這圖,命造辦處照樣做出來。”!
嗞咚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
:,
:,
:,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