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問綺接了金瘡藥,高興道:“公主目利!”
說罷,他去牽公主的手,公主沒有反對。
他又試著牽公主坐下來,公主依然沒有反對,還落座在他身旁,中間沒有間隔凳子。
尹問綺暗暗高興。
他覺得今早雙方能這麼和睦,與他昨日晚上的堅持交流,絕對密切相關。
他輕柔將公主的手,放在柔軟的手枕上,先用乾淨的帕子,擦擦傷處,再撥開瓶塞,從中挖出些藥膏,再用銀簽子認認真真地將其塗抹在元觀蘊傷處。
殊無必要。元觀蘊想。傷口早有就愈合了吧?
“天竺在端朝的南方,吐火羅在端朝的西方……”
自然,尹問綺也沒有忘記公主的問題,他說了兩句,覺得這樣說有點單薄,於是在替公主塗完藥膏之後,拿手沾了點酒水,在桌子上信手畫出一幅簡單的地圖來。
他點了天竺的位置,又點了吐火羅的位置。
最後還畫了兩條彎彎曲曲的線條。
那是尹家商隊從皇都出發時,往兩國所走的商路。
元觀蘊聽得認真。
尹問綺也是一邊解說,一邊偷眼瞟向元觀蘊。
公主衣服換好了,頭發梳好了,連首飾——
他發現,公主脖子上戴著的頸環,還是當初自己在春狩時候見到過的。
但他送的諸多首飾裡,頸飾所占的分量並不少——公主不願更換的原因,難道是這個首飾,對公主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等他們感情更親密一點後,他再問問公主。
感情,就是在不斷的相互了解中增進的!
想罷,尹問綺再想到公主很想了解周邊國家的樣子,立刻揚聲,衝外麵喊了句:“寸金,把地圖找出來!”
他喊完,外頭也響起了聲音,卻是懷櫻的。
“公主、駙馬,時辰差不多了,可要起床洗漱?”
“進來。”元觀蘊說。
等懷櫻走進來,麵對的就是已煥然一新的公主,和依然披頭散發的駙馬。
她頓住了。
外頭隻有駙馬的一個奴仆,剛才還跑去拿地圖了。
駙馬的婢女好像沒來……?
“給駙馬梳洗吧。”元觀蘊吩咐懷櫻。
畢竟尹問綺一看就不像是會自己梳頭的人。
尹問綺果然沒有反對。但他立刻站了起來,牽著公主,又叫懷櫻。
“這裡,往這裡,東西在這裡。”
寢房的左手邊,有一扇門。昨日元觀蘊推開看過一眼,但裡頭黑漆漆的,地方又大,他不想鬨出太多動靜,便沒有多看。
現在,這扇門重新被推開,尹問綺在進門的時候,拍了下臥在一旁酣然大睡,連舌頭都吐出來的貔貅石雕。
隻聽一陣“哢嚓哢嚓”的機括響聲,原本因沒有窗戶而十分昏黑的房間,漏下一道天光。
元觀蘊抬頭看去。
隻見房頂的木板,逐一折疊。讓本來封閉的房間,變成了天井一般的存在。
借著天光,裡頭也能看清楚了。除了進門這麵,三麵都是櫃子。
屋內有點淡淡的香氣,應該是櫃子木頭天然的香氣。
尹問綺再按下貔貅吐出的舌頭。
又是一陣機括聲音。
這一次,櫃子的櫃門,齊刷刷打開。
元觀蘊清晰地聽見背後懷櫻抽氣的聲音。
他看著一行行、一列列,整齊碼放的金、玉、寶石各色首飾,以及按照顏色分類的種種衣服,聽著尹問綺在旁邊介紹:
“這就是日常梳妝打扮的地方啦!這麵是公主的,這麵是我的。”
尹問綺是很公平的。
一麵牆給公主,一麵牆給自己。
大家的衣服首飾都一樣多,這樣搭配起來,才和諧有花樣。
“還有這麵大鏡子。”
那是一麵足有一人高,三人寬的巨大銅鏡。
銅鏡的鏡麵,被磨得蹭亮,將人照得纖毫畢現。
尹問綺道:“尹家的成衣店鋪裡,就屬這個最受歡迎。每個來店鋪裡看衣服款式的女郎們,必是要在鏡子麵前,換換衣服,試試首飾。”
這樣的好東西,公主的房間裡,如何能夠沒有?
他又囑咐懷櫻:
“這個房間放著的,隻是日常常用的首飾衣服。公主還有四季的衣服,收在不同的屋子裡,其餘更不常用的,還在倉庫沒有整理,過幾日,你照著公主的喜好,慢慢規整。”
“好、好的……”懷櫻都結巴了,“駙馬。”
元觀蘊聽著聽著,心中突然產生了一點疑惑。
所以,熙河、靈璧平日過著的,是這樣的日子嗎?
日常的衣服首飾一個房間,四季的衣服首飾再放彆的房間,剩下的衣服首飾還有一個倉庫。這麼多的東西,豈能一一記住?
“公主、公主!”
駙馬連聲喚他。
他回頭。
因為這些都是自己弄的很自豪的東西,所以尹問綺便想向公主推薦一二。
頸飾是不能更換的,耳璫已經戴好了。
那就——
他挑中一枚花鈿,是以金絲與米珠攢蕊的盛開美麗紅梅,與公主頸飾上的紅寶正相得。
“試試這個?”尹問綺滿心期待建議道。
元觀蘊覺得不應拒絕。
他接過花鈿,貼在眉間。
當手落下。
美人抬頭,眉間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