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是林嶼想聽到的,於是他神情不變,眼神依舊冷酷至極,語氣甚至算得上很重:“我最後說一遍,鬆手。”
軍雌不敢說話了,但依舊不肯鬆開手,左手被雄蟲推下去,接著立刻就換上右手。
林嶼不願意再跟他這麼拉扯,終於停下所有動作,看著他的眼睛,聲音格外輕:“你要逼我發火嗎?”
“……”
軍雌鬆手了。
林嶼把自己從房間裡趕出去了。
雄蟲生氣了,法維斯就算是在二樓也睡不著。
可他又不敢再去觸雄蟲的黴頭。
就當他以為雄蟲絕對不會再理會他時,門被敲響,隻見雄蟲又抱著一堆藥走了進來。
法維斯的眼神在瞬間便再次亮了起來,剛要開口,卻被雄蟲抵在了床上警告道:“不許說話,否則我立刻出去。”
軍雌眼神暗下去,像是被訓斥的金毛犬一樣失落。
林嶼神情微動,卻還是沒說話。
他將藥放在旁邊,取出專用的消毒水,撩開他的衣服,果然,傷口此時依舊沒有任何上過藥的痕跡,甚至依舊鮮血淋漓,跟他想的一樣,這絕對不隻是普通鞭傷。
否則以法維斯的體質,怎麼著現在也該結疤了,怎麼會還像現在是剛打的一樣還在出血。
他剛才給米爾林打過了電話,米爾林一聽蘭斯特溫動的手立刻報出了一個藥名,可見這樣的情況怕是已經很多次了。
林嶼沉默的給他消毒,擦血,上藥,法維斯無數次試圖說點什麼都被他壓了回去。
一直到雄蟲上完了藥,起身要走,法維斯才在他身後弱弱道:“雄主,回來睡好不好…”
林嶼邁出門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轉身,關上了門。
雄蟲這一氣很多天,無論法維斯如何示好都不肯再法維斯與他說話。
他性格本就冷淡,就算現在有了矛盾也不可能跟軍雌歇斯底裡的爭吵,更不會像彆的雄蟲一樣拿鞭子抽打他,於是隻能自己跟自己慪氣。
主蟲鬨矛盾,府邸裡的氛圍每天都很沉默。
而對於雄蟲一生氣就分房睡這件事法維斯倍感頭痛。
從前雄蟲是將他趕走,現在是自己走,兩個都一樣差。
白日他要去軍部,其他時間回來雄蟲都很能躲他,他們一天到晚都見不到麵,晚上如果再不在一間房,那他根本沒法把雄蟲哄好。
法維斯盯著眼前的空酒杯,久久出神。
德爾文在旁邊喚了他好幾聲也不見他回應。
“上將?您似乎有心事?”德爾文還是比較了解他的,一下子就點出了關鍵,“還在苦惱關於林嶼閣下的事嗎?”
法維斯這才回神看向他:“雄主怪我不該對雌父聽之任之。”
德爾文顯然也深知蘭斯特溫是如
何對待法維斯的:“閣下是心疼您。”
“閣下這樣會如此真心實意心疼自己雌君的雄蟲,在安塞倫斯乃至整個蟲族都少見。”
“或許您覺得蘭斯特溫元帥下手並不重,比不了您在戰場或者訓練的十之一二,但閣下對您的心疼卻不會因為您是安塞倫斯最強的那位軍雌便由此減少半分。”
法維斯確實覺得蘭斯特溫下手不重,他會因為這傷口害的雄蟲不高興而難受,卻不會因為這個傷而難受。
德爾文見法維斯神情隱隱閃過思考的神色,乾脆又來了個猛的:“您想一想,倘若有蟲這樣對閣下,閣下還覺得無所謂,並且依舊放任,哪天或許還會這般輕描淡寫的帶著這樣一身傷回來,您會如何?”
啊…
法維斯依言試想了一下倘若這些傷出現在雄蟲身上的情景。
———真是光想想就已經憤怒的要把那隻傷害雄蟲的蟲千刀萬剮了。
原來是這樣。
不會因為他是最強軍雌便減少半分心疼……
他終於理解雄蟲為什麼生氣了。
原來是心疼啊。
法維斯的視線忽然落在遠處集中放酒的桌子上,一隻深綠色頭發的雄蟲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警惕的四處觀看,隨即打開了最外麵放著的一瓶酒,從口袋裡掏出來什麼,倒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那隻雄蟲回頭朝著他們這邊望了一眼,法維斯微微側身與他錯過視線。
隨即他似乎確認了情況,然後再次轉頭跟旁邊的亞雌侍從交待了什麼。
法維斯眯眼:“那是誰?”
德爾文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不愧是四軍上將的副官,僅僅一個背影便立刻報出了他的信息:“這是西侖家族的酒會,剛才閃過的那個好像是西侖最小的雄子,塔裡。”
法維斯的直覺告訴他有問題。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那瓶出於最外圍的酒被那隻亞雌侍從端向了他們這裡。
亞雌的神情很是緊張,不斷吞咽口水,捏著托盤的手一直在不斷顫抖著:“上、上將…我給您添酒…”
鬼鬼祟祟生怕他不知道這酒有問題一樣。
法維斯沒阻止他的動作,攔著他把那瓶加了料的酒倒滿了他的杯子,隨即當著他的麵將那杯酒端起來,看都沒看便吩咐德爾文:“去,查查怎麼回事,什麼藥。”
德爾文點頭領命。
亞雌聞言臉色瞬間慘白,一個手抖玻璃片碎裂一地。
法維斯抬起手示意身邊軍雌把他拖下去。
沒有任何蟲敢阻攔。
法維斯是這場交際酒會中身份地位最高的那隻蟲,若非蘭斯特溫發令要他來,西侖一個小家族怎麼可能請到法維斯。
他周圍的一切自然被宴會上的蟲精們儘收眼底,全都暗暗注意著這裡發生了什麼。
法維斯頂著這樣的視線,卻像是早已經習慣,淡然的拆開另外一瓶沒問題的酒,邊喝邊思考要如何哄的雄蟲高興。
很快德爾文就帶著一張檢驗報告回來複命了,單子上的成分寫的很複雜,但簡化下來也不過就是四個字:‘促進藥劑’。
促進藥劑,作用是刺激雌蟲快速進入精神力暴動。
法維斯望著那杯被下了藥的酒,喉結上下滑動,修長的手指就捏住杯腳,仰頭,一飲而儘。
德爾文震驚的看向已經空了的杯子:“您?!”
這可是被下了藥的啊!
軍雌淡然的用拇指抹了抹嘴角,吩咐道:“送我回府邸。”
他需要一個軟化雄蟲態度的契機。
這不,打瞌睡有蟲送枕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