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比營救同伴的途中,被詛咒師攔住去路更倒黴?
有的,那就是在與詛咒師對峙的途中,被納入特級咒靈與詛咒之王.兩麵宿儺的對戰裡。
就像是兩隻大象在一群螞蟻上麵跳舞,而他們絕不是大象,而是底下的螞蟻——這就是熊貓和日下部、乃至這些以前跟隨夏油傑的詛咒師們,在此之前的處境。
明明是深夜的時間點,天空卻被包裹著火焰的巨大隕石照得通亮,仿佛真有一顆太陽降臨人世。
在詛咒之王的耍弄之下,不被允許離開的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要命的太陽越來越接近,以至於緊盯著這股火光的眼睛,都被烤得發乾。
要是沒來這裡就好了。有人忍不住想。還有的人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寫遺書。
好想逃跑,但是宿儺卻還沒有準許他們逃走,就在他們心生絕望之際——
天空忽然不再明亮,原本亮得刺眼的火光也頃刻間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不見,就仿佛神明把舞台的幕布突然置換,隻剩下被燒得漆黑的大樓之上,幾顆逃過煙塵遮蔽,懸掛在夜空上的星星。
眼球還未完全適應光亮就要再度適應黑暗,隻有身為咒骸的熊貓在第一時間看見了,那令零星火光跪拜的少年。
黑色的長發被不斷落下的火星照亮,卻沒有一點火焰敢傷其分毫。
少年身上穿著的是白色的編織毛衣和亞麻色長褲,外麵套著一件咖啡色的燈芯絨夾克,看上去整潔又溫暖,仿佛和朋友一起出門遊玩的普通少年。
隨著這名少年慢慢走近,就算不是人類,熊貓也忍不住為少年過分出色的容貌,而在心裡發出驚歎。
少年毫無瑕疵的雪白皮膚,仿佛藝術家極力想逼近真實的人偶。眉毛則像是畫家筆下最滿意的柳葉,鼻梁挺得恰到好處,唇瓣的弧度沒有一絲多餘的地方,美麗得像是故事裡降下神跡的存在。
可就是這樣,也還在正常的認知範圍之內。
前提是不要看少年的這雙——仿佛死神注視生者般的雙眼。
在與白夜這雙墨玉色眼瞳對上視線的一瞬,熊貓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恐懼既不來源於降下災厄的特級咒靈,也不屬於將他們視作隨意可毀玩具的詛咒之王。熊貓甚至能感覺得到,自己在這雙眼睛之中,和身旁輕易便可毀滅眼前一切的詛咒之王,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們都不過是——平等的,注定會被死亡毀滅一切的,在宇宙尺度上再也渺小不過的塵埃。
這樣的高等存在,會有救助塵埃的意願嗎?
熊貓得不出結論,但他在看見白夜手上提著的甜品袋的時候,一種長舒一口氣的安全感出現在他心頭。
“你到底是什麼人?”熊貓聽到詛咒之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戰意熊熊的聲音。
“路過買甜品的人。”熊貓聽到帶來死之恐怖的異常存在如此說道。
太好了,這種恐
怖的存在,會使用人類的生存方式,真的是太好了。
然而宿儺並不這麼想。
他能感覺得出來,白夜的咒力量是他也無法相比較的。白夜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個人形的空洞,一個等同於無限的空洞,一個比太陽還要耀眼的空洞。
在剛才,白夜在一秒之內乾掉漏壺的領域展開,被他看在眼裡。從屬性上來說是和他的[伏魔禦廚子]同樣的無邊界阻攔式領域,並且還可以隨意的控製形狀。
領域展開之後,是固定的術式熔斷時間,多則一分鐘,少則三十秒。
宿儺有點想趁此機會,一發斬擊把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攪局者乾掉,但看著白夜連甜品袋都沒有放下的輕鬆姿態,宿儺就知道這個既漂亮又詭異的少年,絕對不是僅僅憑借普通的斬擊就能對付的存在。
還缺乏情報,能不動手最好不要動手吧。等試探出底細再開戰,才是最佳的戰鬥方式。
直到白夜把右手拿著的甜品袋掛到左手腕上。
最後一絲火星也掉落在地,除了遠方白得發慘的稀薄燈光,唯一在白夜眼中亮起的,就是宿儺瞬間發出的術式斬擊。
然而雪亮的刀身比思考更快的抽出,白夜手中所持的刀刃仿佛預知一般,恰好的“撞上”宿儺的斬擊。
連結術式斬擊命令的重要節點被殺死,宿儺的斬擊瞬間潰散成無害的咒力。
然而這隻是第一道交鋒,成百上千的術式斬擊在這一刻同時對準白夜的位置,殘暴的鋒利彈指間就能把人剁成一攤血泥。
當然,前提是這些斬擊要砍得到。
距離的概念,從來都是人類衡量現實的重要標準之一。
而當這個概念被殺死之時,又會發生什麼呢?
熊貓不明白這個突然出現的長發少年,到底是怎麼脫離宿儺的斬擊,又是怎麼毫發無損的來到宿儺麵前的。
他隻是看著。
看著白夜用掛著甜品袋的左手——抓小狗似的卡住詛咒之王的脖子,持刀的右手模糊的速度的捅在虎杖悠仁的胸膛上。
十分詭異的,這種捅刺既沒有鮮血飆出,也沒有利刃穿刺在人體上發出的噗噗聲,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極快的速度——甚至連捅了幾下都看不清!
宿儺感受到力量在體內飛速的消散,消散的部分用單位來計算的話,那就是五根手指。
在這之前宿儺還以為白夜能“解散”他的斬擊,應該是手裡那把與他有著聯係感的短匕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