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凶奶凶的!
吳金牛哎呀一聲慘叫,朝發楞的同伴罵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快點下來打死這個小矮子?”
牆上的四個小孩兒L哦哦了兩聲,趕緊跳了下來。
他們五個人今天一定把這兩個小娃娃打的哭爹喊娘。
小寶丫就沒在怕的,她從前在荒星時常和野狗搶食物,張牙舞爪的都能嚇退不少的小動物。雖然現在也很小,體弱,但打這幾個壞小孩還是可以的。
她一屁股坐在吳金牛的脖子上,揮舞著小爪子就往他頭發上招呼,又抓又撓,勢必讓他臉在地上摩擦。
小黑狂吠從灶房竄了出來,攆著其中兩小孩跑。從來沒打過架的何春生被剩下的兩個小孩推倒,摁住打。
小寶丫看見了,放開吳金牛,氣衝衝的跑過來一把推開壓住何春生的人,很快又把那兩個人壓住。吳金牛要去踹寶丫,斯斯文文的何春生突然爆發了,捏著小拳頭大喊一聲,又一腦袋頂在了吳金牛的肚子上。
七人一狗打成一團。
最後占著小黑的勇猛把吳金牛幾個打的鼻青臉腫、哭爹喊娘,拉開門跑了。
正準備敲門的蘇玉娘和趙小姑險些被幾個野孩子撞倒,險險的避到一邊看狂風過境。
等人全部跑了出去,蘇玉娘和趙小姑探頭,就看見臉頰青腫、衣服破損的春生和氣鼓鼓,頭發似雞窩,裙子臟汙的小寶丫。
蘇玉娘、趙小姑:“……”
“寶丫,這是怎麼了?是剛剛那幾個小孩打的你們嗎?”趙小姑急急忙忙的跑進來,放下東西上下檢查。
幸好幸好,隻是頭發亂了一點,衣服臟了一點,身上沒有受傷。
小寶丫很是自豪:“我
才沒有被他們打到,
我像玉姨姨一樣,
衝過去就是一腦袋,他們都被我嚇怕了喲。”她像個女戰士一樣,笑的特彆開心。
蘇玉娘:“……”這娃兒L好的不學,學壞的。就潑婦了一次,被她學了十成十。
她拉過兒L子問他疼不疼,春生搖頭後,她又肅聲問:“為何打架?”
何春生以為她生氣了,抿唇支支吾吾,擠出一句:“娘不是說,要是有人欺負我,打回去他們就怕了嗎?他們欺負我們,還想打寶丫妹妹,我就打回去了。”
蘇玉娘再次哽住:這話確實是她說的。
從前的春生可從不會如此。
父親早亡,她又病重,平日裡周遭的孩子挑釁他,他都是默不作聲、忍氣吞聲。從來都斯斯文文懂事聽話,更不要說拿她的話來堵她了。
她看看旁邊的小寶丫,忽而就笑了:“很好,知道保護妹妹,是小男子漢了。”
何春生狼狽的臉慢慢紅了,兩個小娃兒L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來。
原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哪想午後,吳家婆娘回來,拉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吳金牛討說法來了,其他四家人也拉著自己慘兮兮的兒L子來了。何家的大門被堵得嚴嚴實實,吵嚷著讓春生出來道歉,讓他們兒L子打一頓,壓根不提抱著碗坐在廊下的趙寶丫。
吳金牛捂住臉喊:“娘,還有趙寶丫那個小矮子,我臉都是她打的!”從頭到尾都是趙寶丫那小矮子打得最狠,像個小炮仗一樣,連嘴巴都用上了,何春生那個瘦雞仔,下手根本不狠。
其他四個孩子也附和:“對,是趙寶丫,是她打的!”
吳婆娘瘋狂扯自家兒L子:“渾說什麼,趙家那丫頭那麼小怎麼可能打你們五個?”何家孤兒L寡母可以欺負,但趙寶丫的爹是秀才,還是縣案首,找她麻煩不是明擺著找事嘛。
其他四家家長自然也明白這個理,紛紛引導自家兒L子:“你剛剛不還說是春生那小子打的嗎?趙家妹妹那麼小怎麼可能打你們?”
奈何,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彎彎繞繞。都異口同聲喊:“不對,趙寶丫就是打了,她還放狗咬我們,她自己也咬我們。”
“娘,你快讓她道歉,快讓她道歉啊!”
“告訴她爹,讓她爹打死她,看她還凶不凶。”
他們幾個小霸王在桑果街都橫慣了,不管他們怎麼欺負彆的小孩,他們爹娘聚眾到對方家裡討說法,最後都是對方賠禮認錯,或是打自己孩子一頓結束。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還是在一個小女娃手上吃的,吳金牛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娘啊,我不管,讓那個小矮子過來道歉。”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問:“哪個小矮子?”
吳金牛下意識的一指:“趙寶丫那個小矮子!”他說完察覺不對,扭頭仰頭再仰頭,對上趙凜那張冷峻的臉。
他往後退了兩步,躲到他娘身後。吳婆娘訕訕:“小子胡說八道呢,不關寶丫的事,是何春生打了他,我們來找
玉娘討說法呢!”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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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找的是蘇玉娘,趙秀才不會要管閒事吧?”
門口的男人高大健碩,光站在那就壓迫感十足,她們是活膩了才會去招惹他。
趙凜看了眼拉著何春生的蘇玉娘,慢條斯理道:“我自然不會多管閒事,但剛剛你這個小孩可不是這麼說的……”
小寶丫看見他,抱著碗就跑了過來,開心的喊了聲阿爹。喊完後,鼓著腮幫子就開始告狀:“阿爹,他們壞,他們罵我和春生哥哥。罵我笨,罵我矮、還說我沒有娘,是可憐蟲。說玉姨姨是病癆鬼,沒有爹……”
“他們太過分了我才打他們的,他們也打了春生哥哥,春生哥哥的臉都腫了。”
何春生下意識的露出那邊腫脹的臉,補充道:“他們也動手了,他們五個人打我和寶丫妹妹!”
趙凜眉頭越蹙越深,積壓看得人心慌。
吳金牛辯駁:“才不是呢,我就是看見何春生學大人在給趙寶丫把脈,看舌苔,說了他們兩句。趙寶丫就凶巴巴的拿石頭丟我,還讓我下來。我一下來,她就撞我肚子……”他著急忙慌的指著其他四個小孩問:“你們說是不是?”
其他小孩也點頭:“對呀,對呀,我們就是看見何春生給趙寶丫把脈,好奇翻在圍牆上看,她就拿石子丟我們!”
“是她先打我們的!”
趙寶丫有些慌了,扭頭去看何春生,何春生臉色發白,抬眼看向他娘。
蘇玉娘也正低頭看他,眼神猶疑:“把脈看病?春生,你在學醫?”她想起齊大夫說過的話。
何春生眼眸閃動,低頭抿著唇不說話,現場安靜了幾息。吳婆娘不耐煩道:“什麼醫不醫的,現在說的是大人的事,你家春生打了我們兒L子就該賠禮道歉!”
蘇玉娘不再看何春生,抬眼看向吳婆娘:“你兒L子也打了我家春生,五個打一個,你來討什麼公道?要賠禮道歉也是你家兒L子先賠禮道歉,彆仗著我們孤兒L寡母的好欺負!”
“你!”吳婆娘沒想到蘇玉娘如此強勢,氣得胸口起伏。
趙寶丫衝到她麵前,氣呼呼的喊:“都說了是我打的人,是他們先罵我的,嬸嬸你耳朵是不是不好呀?不對,你眼睛才不好,金牛哥哥偷了你的銀子去買糖吃你都沒發現。”
“什麼?偷銀子?”吳婆娘也顧不得找蘇玉娘麻煩了,一把揪住自家兒L子的耳朵,“好啊,還說不是你偷的,說偷了多少?還剩下多少,現在去給老娘找出來。”
“哎哎哎,娘啊,疼疼疼!”吳金牛哭嚎著被他娘扯走了。
趙寶丫看向其他四個野孩子,噘嘴:“哼,你們都壞,砸了周嬸嬸家的牆,偷了毛叔家的瓜、還拿了對街劉小胖家的包子……”
四家的家長和娃兒L越聽越驚慌,啥事也不想追究了,嚇得趕緊跑。
聽說趙秀才從前是住在城隍廟的,還時常給人算卦看相,他閨女不會也能掐會算吧?他們家孩子從前做過的爛事都知道?
“你們彆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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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當她是貓貓呢!
眼看著討說法的五家人跑沒影了,趙寶丫仰著腦袋笑了起來,扭頭去問何春生:“春生哥哥,我厲害吧?”
氣氛安靜,何春生低著頭不說話。
趙寶丫眨了眨眼,又抬頭看向蘇玉娘。蘇玉娘蹙眉,深吸一口氣:“春生,你跟我來書房。”
何春生一言不發的跟著她往書房去,小寶丫擔憂的極了,抬步就要跟。趙凜一把拉住她問:“乾嘛去,跟我回家。”他抱起閨女,又朝趙小姑道:“翠香,你也走。”
“大哥……”趙小姑頻頻回頭,遲疑問:“玉娘姐姐臉色好像不對,會不會有什麼事啊?”
趙凜:“有事也是家事,他人家事莫要摻和。”
趙寶丫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一回家她就跑到葡萄架子下,把正在翻肚皮的貓貓給戳了起來,軟糯糯的嘀咕了幾句。藍白貓喵喵兩聲,跳上了紅牆,幾下跳到了何家的院子,然後一溜煙的跑進了書房,跳到書架上蹲著。
書房內,蘇玉娘給亡夫上了一炷香,然後扭頭看向呆呆站立的兒L子,溫聲道:“過來,給你爹上一炷香,然後磕頭。”
何春生走過去,點香祭拜磕頭。
蘇玉娘繼續道:“現在,當著你爹的麵發誓,好好讀書,不再去學醫。”她聲音依舊溫溫潤潤的,但何春生就是知道他娘生氣了。
他直挺挺的跪在那,抿著唇不說話。
秋風習習,窗欞吱嘎一聲響,放在書桌上的醫書被風吹得嘩啦作響。蘇玉娘紅著眼,深吸一口氣:“好啊,現在娘說的話不管用了,你爹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你也不管了。”
“你爹臨死前心心念念就是要考取功名……你答應過娘要好好讀書的!”
何春生依舊不說話,蘇玉娘氣急,:“你不發誓是吧,那好,今日你就跪在你爹的靈位前,什麼時候發誓什麼時候起來!”說著她扭頭去拿桌上的那兩本書,一直沒說話的何春生急了,伸手去拽:“娘,這是寶丫妹妹送我的……”
他語氣近乎哀求:“娘,我學醫不耽誤讀書的,我會考取功名的……”
蘇玉娘定定的看著他:“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世上哪有既要又要,你這樣隻會一事無成……”她看上去溫溫柔柔,實際上性子比誰都執拗。
“鬆手!”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何春生和她對視幾息,頹敗的鬆手:他真的可以兼顧的,為什麼娘就是不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