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瀾把程杳打理好, 塞進被窩。
程杳躺在軟軟的席夢思上蓋著粉嫩的被子道:“小姨,我下頭涼颼颼的。”
程瀾失笑,“我這會兒上哪給你找條內褲啊?下午該去買一條的, 我看書忘掉了你也沒有提醒我。下次我記得了。”
她的T恤給程杳穿, 那自然跟穿裙子似的了。
至於裡頭就讓她放的空檔。
反正程杳也不起夜。就是要起,她擱了痰盂在寫字台下。
這會兒小丫頭被洗得白白嫩嫩的,躺在被窩裡跟年畫裡的娃娃似的。
蕭老師具體長什麼樣子程瀾已經不記得了, 她就記得還挺好看的。
據村裡人說是個白麵書生。
前兩年她還問過昕姐要不要去蕭老師的老家問問看。
昕姐說不用了,她生她養就是。那幾年都過來了,現在還怕個毛線?
不過,到成都以後她對外就宣稱是28歲, 省得惹人臆測。
至於男人,那十年遭迫害跑出國去了。
程瀾把旁邊櫃子上的音樂盒塞給程杳玩, 自己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這個音樂盒是林琅的,她給程瀾布置房間的時候拿過來放著的。
隻要一擰動就開始放音樂。
“小姨, 我還要那個。”
程瀾看了看, 指的是個布偶娃娃。
自然也是林琅的。
她說當初聽說要來個妹妹, 就把這些都找出來了。
但程瀾不喜歡娃娃, 就放在櫃子的高處去了。
她抬手拿下來遞給程杳。
程杳抱著娃娃, 把臉貼上去道:“小姨,你住的地方好好哦。”
程瀾道:“嗯,是的。”
她關上門出去到她和林琅共用的盥洗室兼浴室。
林家這棟小樓房間挺多,連盥洗室都有三個。
減少了多少生活上的不方便啊。
這種房子是按級彆分配的。不是將軍住不了,有再多錢都不行。
如今的房子基本都是單位分的, 不像其他東西可以花錢就買到。
這麼說來,秦柳阿姨那麼容易遇到合適的房子,本身就有些問題了。
怪不得林爺爺會把葉秘書派過去幫忙。
她很快衝了涼、洗晾好衣服回來, 程杳還抱著娃娃在聽音樂盒裡的音樂。
程瀾爬上床,“好好讀書,以後什麼都會有的。”
“書裡教人賺錢麼?”程杳歪著頭問她。
“教啊,我以後大學就要去讀這樣的專業。讀了出來我肯定能更會賺錢的。”
程杳點點頭,“那我以後也讀這樣的專業。”
周日,高煜又收到成都軍區的來信。
不過這回不是程瀾的,她的還在路上。這次是徐懋寧的。
徐懋寧在信中向高煜傾述了對自己母親針對程瀾的無力感。
程瀾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要因為家世不如人就被借題發揮。
而他甚至不能站出來為她說點什麼。因為那樣隻會令她的處境更不好。
所以,他迫切希望長大、證明自己,成為一個說話有分量的人。
高煜蹙眉,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那小丫頭還遭遇了這些事。
這種世俗的偏見已經這麼橫行了麼?
大院裡的人,往前數兩代不大多是泥腿子麼?
憑什麼看不起農民的後代?
更何況那還不單純是個農民。同樣是為國家和人民做出過巨大貢獻的人。
隻是人家淡泊名利,功成身退了而已。
她們這種做法,不是在拉曆史的倒車麼?
而且,焉知他日程瀾不會靠自己成為她們得仰望的人物?
他回信給徐懋寧,鼓勵他要有自己的主見。不要因為長輩乾涉他的交友,就絆手絆腳的。
不過,高煜也沒想到他送程瀾裙子的事竟然造成了這樣的連鎖反應。
徐懋寧信中還說了程瀾在批發市場批發東西運回鄉鎮零售的事。
當時約去塔子山公園燒烤,程瀾說有事。他就找林琅打聽了一下。
這才知道原來她是真的有事。
高煜莞爾,她眼光還挺好嘛。
他在她們村裡其實也感受到了物質的極大匱乏。
林景南那貨肯定也是如此。
但他們都沒想到要通過這個資源去賺錢。
他們連之前犧牲了不少戰友。有撫恤,但是如今眼見物價在上漲。這麼漲下去那些撫恤肯定是不夠用的。
他是把自己的津貼按月寄給家裡最困難的那幾個人的家屬了。
但如果他能找到一個源源不斷的財路,這就更好了。
程瀾這個法子不錯啊!
北京有比成都更好、更豐富的資源。
但他那些戰友大多是雲貴川的人。從北京往這些地方郵寄東西,豆腐都被運成了肉價錢。
那看來還是要落腳在成都。
他想了想,給林景南寫了一封信。讓他抽空去安排這件事。
如果能讓那些陣亡戰友的家屬在老家開個這樣的小賣部做零售,應該能解決部分生計。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嘛!
高煜準備再給程瀾寫一封信,知會一聲自己用了她的這個主意。
為了答謝她,他準備托人在北京的重點初中多弄些內部的習題、試卷給她寄過去。
她現在有免費的漂亮衣裙穿,就這個最實惠和需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