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杳頓了頓,“香港的地產商,基本就是這麼乾的。希望他們不要把這一套搬到內地來吧。”
程瀾扶了一下安全帽,仰頭看了看搭的鐵架子。
“這得看他們對於自己的定位是什麼了。如果就隻是一個商人,那人家這麼乾,政府從法理上也有什麼辦法。其實說起來地產商以後可能就分兩種了,一種是勞模型的,還有一種就是囤地派。”
政府肯定想要的是勞模型的。房子賣了才能漸漸把這一片搞活,人氣旺了,百業興旺。
程杳道:“小姨,你說的勞模型和囤地派都說的是地產商人吧。這隻是一種定位,還有一種是什麼?”
“還有一種就是像霍英東老先生那樣有社會責任感的愛人人士。那已經不僅僅是商人了,是能青史留名的人傑。在香港炒樓花,其實是霍老最先從國外引進的。他也算香江搞房地產的第一人。但因為抗美援朝戰爭期間他偷運物資給養給誌願軍,而英國也是當時的十七國聯軍之一,就一直對他懷恨在心。對他的樓盤進行斷水、斷電,搞得他沒法賣樓,隻能轉手後徹底退出了地產界。後來的李嘉誠等人都是追隨他的步伐搞的房地產,現在賺得盤滿缽滿。”
程杳道:“那這犧牲有點大,少賺了得有幾百億吧。我說怎麼霍家論錢不是最有錢的那一批,在香江地位那麼高。”
“回歸以後還會更高的!這樣的人,我黨肯定會有所報答。老蔣敗退T灣,把國庫裡的350萬黃金都用飛機運走了。全國就留下了6180兩黃金,當時真的是窮啊!不然誌願軍的給養能那麼差麼?所以,霍老和其他捐贈物資的富商,真的是雪中送炭。”
程瀾說到這裡頓了頓,“如今也是政府正需要愛國商人出錢、出力的時候。”
所以,你爸要想在你這一代徹底洗|白的話,眼下確實是個機會。
程杳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她其實也怕她爸留在國外不得善終。希望他以後能落葉歸根,安享晚年。
程瀾失笑,“你爸今年才39!像是洛克菲勒那種活法,他還能再活五十多年呢。沒準你們家以後能五世同堂的。”
前提是蕭清遠彆死於非命!
看了地皮本身,她們又在附近走了走,看到這裡離港口確實很近。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地段啊。
看時間還早,兩人叫上司機去和平區的赤峰道看了看張學良故居。
當年她們倆來天津,因為要去看蕭清遠故居的那片廢墟所以沒能安排。
這次就補上了。
程杳在車上感慨了一句,“哎呦,都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吧,反正是還在成都時候的事了。”
程瀾看看程杳,那會兒她勉強算個大人,程杳還是孩子。
如今她們都是大人了!
兩人裡裡外外參觀了一遍,領略了一下二十年代的豪宅是怎麼樣的。
程杳道:“張將軍是去年被釋放的。幸虧他命長,活過了老蔣又活過了小蔣。”
程瀾點頭,“確實啊。不過參加過抗戰的老英雄,如果身上不帶舊傷的,一般都活得比較長。畢竟是年輕時候打熬下來的好身板。”
可惜爺爺身上是帶著舊傷的,還不隻一處。不然肯定不會才六十多就撒手人寰了。
不過,他應該也是為了撫養她在硬撐著吧。畢竟,奶奶和爸爸、媽媽早都不在了。
實在撐不住了,這才不得不撒手的。
他一開始應該是指望過他自己撐不住的時候,讓小叔養大她。
但小叔參軍,參加南疆戰役。這是保家衛國的事,肯定國比家大。
而且,程衛東確實不會是她的對手。
當時爺爺讓她回家找軍功章,除了怕程衛東拿去胡亂提要求,應該也是有實在不行就找武裝部的乾部托孤的意思。
也不用他們平時做什麼,在有人想欺負她這個抗日老兵留下的遺孤時給撐個腰、出個頭就行。
不過林爺爺站出來了,也就不用了。
程杳看程瀾有些失神,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五太公。
趕緊道:“小姨,你現在過得很好,五太公在天有靈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程瀾失笑,“他是黨員,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不過,活人有這個念想,求個心安也好。等小壯士大些了,我再帶他們姐弟回鄉祭拜一下。唉,不瞞你說,知道村裡整個大變樣,隻有我家保留了下來,我回老家的心思都淡了。”
程杳道:“上次回去喝瀟舅舅的喜酒,我也有這種感覺。”
程瀾手機鈴聲響起,她接了起來,“蕭應,找我有事啊?”
蕭應開始在報紙上打廣告宣傳即將開盤的三個樓盤了。
裡頭濃墨重彩的一筆就是軍人和軍屬購房享九六折優惠。
越戰才結束兩年,這個提法還是比較得民心的。
蕭應道:“你小姑子高靈也來以軍人的名義簽了一套房的預售合同。”
“哦,她符合條件的嘛。我記得我公婆也說要買來著。”
“嗯,他們全款買了一套,也是九六折。高煜是當兵的嘛,他們也是現役軍人家屬。”
程瀾道:“你隻優惠現役軍人麼?”
“不是啊,參加過越戰的都可以的,烈屬也可以。”
“嗯,蕭總,你一定會有好報的。”
這也算是誤打誤撞吧。
不過因為越戰過去才兩年,宣傳效果確實還可以。
蕭應道:“之前是我想得不夠周全,幸好圓上了。你的度假村抵押款什麼時候下來啊?”
“我離開深圳前已經讓財務去辦了。但這麼大一筆款子,就算我抵押品優質,走流程也要兩個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