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隻覺得醉鬼難纏,儘快解決才好。
她又問:“你是玄妙觀中的人?不去上早課,偷溜出來喝酒?”
緊扣住手腕的指節越發用力,在白皙肌膚上留下一抹明顯紅痕。
她倒是想不管這醉鬼,可這地方常有人踏入,萬一心生歹念……
鐘覺予垂眼,掠過這人姣好麵容,像是官家子女,生得一副好皮囊。
醉鬼不講道理,不僅不回答,還故意拉扯掙紮,掙脫不了,就悶頭往鐘覺予懷裡撞,
功夫再好也怕醉鬼,鐘覺予急忙後退,可不知道這家夥哪裡來的蠻力。
鐘覺予腳步一滑,衣袍被風掀起,直接被撞摔在地。
“哼……”
摻著痛的悶哼聲響起,那紅袍染上泥土,落葉往身上一搭,好不狼狽。
可懷裡的小道姑倒好,分明是罪魁禍首,卻半點疼沒受,趴靠在長公主懷裡,要是京城人知曉,這漫山遍野都得是醉倒的人。
“起來,”鐘覺予聲音疼得低啞,原本還煩悶不已,現在就隻剩下滿腔惱意。
幸好她不是個冷戾的性子,不然非把這醉鬼活埋在這裡。
“起來,”她再一次出聲催促。
那醉鬼是聽了,卻隻聽了一半雙臂杵著鐘覺予兩側,強撐著眼皮,昏昏沉沉打量道:“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她道袍寬鬆,在幾番拉扯下,領口大敞,鬆垮的發鬢撒落,發絲半掩下,也能瞧見幾分春色,平直鎖骨周圍一圈紅,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布料太粗糙。
鐘覺予偏過頭,月白花瓣飄落在她攤開的掌心。
“讓開,”她再一次重複,聲音卻莫名緩了下來,比之前柔和一點。
可那醉鬼變本加厲,突然湊近過來,醉醺醺道:“我肯定在哪裡見過你。”
她驟然笑起來,唇邊酒窩深陷,稍稚嫩的出塵麵容不僅沒有被酒氣削弱,反倒多了分不端正的風情。
她咬著字強調:“那麼好看的美人,我肯定是忘不掉的。”
都說酒後吐真言,也不知道是真,還是某個小道姑突如其來的求生欲。
鐘覺予皺起的眉頭舒展,突然問起:“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終於聽了次話,眉梢一揚,得意開口:“我道名清月,叫我清月道長。”
“清月道長……”鐘覺予似笑非笑地念了句。
“哎!”對方好像極滿意這個稱呼,立馬答應了聲,眼眸一彎,笑得十分如意。
可身下的鐘覺予卻在想,京中哪家女兒喚作清月,根本沒有把她往道觀弟子中猜,隻當醉鬼胡言亂語。
原因是這取道名也有取道名的規矩,比如玄妙觀就是由俗名加入字輩,從守道明仁德、全真複太和二十六字往下排,而清月兩字都不在其中,一聽就是亂扯。
她正思索間,那人又湊了過來,好像是在努力辨認著對方。
帶著酒氣的呼吸灑落,好似能瞧見臉頰上的細小絨毛。
鐘覺予頓時抬手捂住她的臉,儘量推遠了些,沉聲道:“讓開。”
壓在她身上的人就說話,開口的唇一下又一下擦過掌心,發出含糊聲音。
鐘覺予如觸電般收回手,下意識往衣服上一擦,將奇怪的酥麻感受擦掉,語氣不如之前鎮定:“你說什麼?”
醉鬼偏了偏腦袋,笑眯眯道:“你得說清月道長,請起身。”
她強調:“你要尊敬本道長!”
即便是玄妙觀觀長前來、也要彎腰行禮,地位僅在皇帝與太子之下、大梁最尊貴的德寧長公主殿下:“……”
她當然沒有開口,是終於跟上來的青衣女子和修瑾將醉鬼扛起。
終於站起的鐘覺予眸光沉沉,最後隻道:“你們把她帶回去。”
至於鐘覺予,她已拖延了太長時間,匆匆拍掉泥土,去尋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的觀長。
客套應付之後,觀長便帶著長公主殿下往裡頭走,一路介紹不停,鐘覺予也配合點頭。
直到一安靜處,她才突然發問:“觀中可有一位名叫清月的道長?”
那白發老者一怔,先是想吞吞吐吐遮掩,隻說:“確實是有這個人。”
“哦?那怎麼不按玄妙觀的字輩取名?”
“她還未收為正式弟子……”老者牽強解釋。
“未收為弟子也能取道名?”鐘覺予挑了挑眉。
當然不行。
道長隻能含糊道:“她是我至交好友的女兒,從小就對道法感興趣,隻是我這老友舍不得幼女,隻許她常住在此,不準入道,這孩子就亂取了個名號,聊以慰藉。”
能與玄妙觀觀長來往密切之人,大半都是京中貴族世家,而能談得上好友的,也就那麼幾個。
鐘覺予思索片刻,便想到她離京時,聖上曾下旨,欲要將洛家幼女許配給太子,可她離京兩年卻沒聽到任何成親的消息。
若是婚事還在,那她……
“我的皇嫂嗎?”她低聲說了一句,眼眸中的情緒變得晦澀,下一秒又在觀長看過來時,眼簾撲扇,恢複了往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