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卿似有所感,努力掀開眼皮,卻隻是無力掙紮,半睡半醒間,感受到有人用手背貼到她額頭。
洛月卿正發熱得難受,渾身都是汗,平日覺得溫熱的體溫都變得清涼,無意識地往對方掌心蹭,發出含糊的滿足聲。
床邊的人似停頓了下,沒有第一時間收回,眼眸沉沉地瞧著她。
“清月道長?”
洛月卿想要回答卻陷入難捱的昏沉中,隻能感受到對方像是離開了一會兒,然後就有好幾人一起過來,中間有一老者伸手搭在她手腕,繼而就是壓低的對話聲。
她就這樣醒醒睡睡,額頭的濕布換了又換,溫度終於逐漸消退。
“水……”再醒來是因為乾澀的喉嚨。
沙啞而微弱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坐在旁邊的人趕
忙起身,拿著水杯走到床邊,溫聲喚道:“清月道長。”
洛月卿終於睜開眼,潤黑眼眸沒了之前的神采,迷迷糊糊又喊了一聲:“水。”
鐘覺予便單手穿過她後脖頸,將她抱在懷中,將水杯遞到她唇邊。
洛月卿虛弱,任由她擺弄,直到碰到水,才勉強張嘴。
剛開始還需要鐘覺予幫忙,小口小口地抿,後頭喝急了,就抓住對方握杯的手,大口吞咽。
“慢些,沒有人和你搶……”鐘覺予隻好出聲勸道。
可那人卻不肯聽話,直到水從嘴角滑落往下,染濕了薄衣。
杯子裡的水很快見底,洛月卿鬆開手,嗆得咳嗽兩聲。
鐘覺予依舊抱著她,低聲又道:“還要嗎?”
半躺在她懷裡的洛月卿搖了搖腦袋,淩亂發絲掃過對方脖頸,過分紅潤的唇染了水光,微微吸著氣。
鐘覺予偏過頭,視線落在地板,等她徹底緩過來。
“我怎麼了?”被水潤過的嗓子不再沙啞,但依舊微弱如小貓。
她自問自答道:“著涼了?”
鐘覺予點了點頭,回道:“大夫已經來看過了,給你開了幾副藥。”
人還沒有徹底清醒,就先皺起臉,露出苦兮兮的表情,殃殃道:“我不想喝。”
鐘覺予隻道:“已經煎好了。”
不給洛月卿半點拒絕的機會。
懷裡人頓時哼哼兩聲,抱怨道:“討厭生病。”
“那就多注意,冷了就加衣,”鐘覺予有些無奈,昨晚脫衣服的人是她,生病的卻是洛月卿,分明已經披了外袍,也沒在室外待多久,居然還是受了涼。
懷裡的人不回應她,又窩在她懷裡躺了一會,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想喝藥。”
原來是自己給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然後失敗得一塌糊塗。
鐘覺予久居軍中,身邊都是果敢堅毅的人,彆說喝藥了,哪怕一刀砍下來,眼睛也不見眨一下。
她垂眼,看著麵色蒼白的病弱小貓,最後還是沒能把軍營的那一套搬出來,隻柔聲道:“聽話。”
洛月卿生自己的悶氣,一下子埋頭進她懷裡,很順手地環住對方的腰,然後重重一聲歎氣。
好像生病在喝藥麵前,根本算不了什麼。
鐘覺予先是一僵,繼而才慢慢放鬆,讓對方靠得更舒服些。
結果那家夥居然冒出一句:“你今天怎麼沒有裹胸?”
鐘覺予:“……”
“裹胸對身體不好,若沒有必要,還是少裹,”懷裡的家夥悶悶補充,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放浪的話語。
長公主殿下停頓了下,鳳瞳中的情緒糾結,最後想起洛月卿還在生病,抬起手輕輕拍下,隻道:“騎馬時不方便。”
她之前從豫州趕回來,一路匆匆,卻連皇宮門口都沒進去,繼而就來到玄妙觀,與觀長客套了一整天,哪有時間解開。
洛月卿就點了點頭,又悶悶道:“我是不是又麻煩你了。”
分不清誰才是那個反派,明明是自己該攻略對方,卻被對方貼心照顧,洛月卿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反而更有成為反派的潛力,比如世家背景、虛弱身體、才認識一天就騙得公主屈身照顧。
鐘覺予啞然失笑,寬慰道:“要不是我讓你過來,你也不會著涼。”
洛月卿搖頭:“那我也要出門找藥。”
鐘覺予便道:“如果你實在愧疚,就好好吃藥。”
聽到這話,洛月卿停頓一瞬,直接從鐘覺予懷裡彈出,把被子一裹就哀嚎道:“不想吃藥。”
中藥又苦又多,怎麼喝都喝不完,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旁邊的人撫平雜亂衣領,隻道:“我去給你端藥。”
話音落下,洛月卿又是一聲嚎,這藥還沒有喝,就感覺精神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