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天睡哪?”被牽住的小道長偏頭看向對方,眼簾撲扇。
鐘覺予抿了抿唇,剛想說話又被李時歸打斷。
李時歸說:“我和阮鶴那邊還有間空房,殿下這兩天先睡在觀外?”
她們時常要下山傳遞消息,便嫌住在玄妙觀中麻煩,就在觀外租了個小院,離玄妙觀極近,幾乎是貼在玄妙觀旁邊,是曾經的山下村民為了做生意、討口飯吃,搬遷到這兒的房屋,兩人花了筆大價錢才租下。
牽著洛月卿的手微緊,鐘覺予有些猶豫,正準備答應時,又聽見洛月卿急忙開口。
“謹言我怕!”小道長抓住她手臂,漆黑眼眸可憐兮兮的,活像隻要被拋棄的小狗。
她忙解釋道:“萬一還有老鼠怎麼辦?”
被牽住的手反牽住對方,抓得很緊,好像在告訴對方,自己真的很害怕。
“今兒隻是偷跑進了一隻,等明天它們都知道我房間裡有好吃的,一群群跑過來怎麼辦?”小道士說得有理有據。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這類生物總是成群出現。
阮鶴與李時歸在旁
邊保持沉默,隻是表情更複雜了些。
長公主深夜不睡,幫隔壁小道士抓老鼠這事已十分離奇,現在還有賠上自個,守在小道士房間內……
可鐘覺予卻真的好像被說服,張了張嘴,竟沒有拒絕,隻道:“我們先把屋子裡的那隻抓出去。”
洛月卿笑眯眯點頭,不知什麼時候已攬緊對方手臂,像是整個人都掛在她身上,像極了吃到魚的小貓。
鐘覺予視線掃過,紅唇挪動,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倒是身後的兩人表情複雜,特彆是李時歸,她雖然猜到了些,但沒想到這兩人已經那麼黏糊了……
她看著她不值錢的長公主殿下,腳步沉重。
四人回到洛月卿房中,淩亂程度不輸於隔壁,看得出來兩人為抓老鼠,費了不少功夫,連床都被挪開半截,歪歪斜斜地橫在那兒。
鐘覺予先隨手拿過丟著椅子上的外套,極其自然地遞給洛月卿。
洛月卿未察覺不對,扯開不屬於自己的外套,笑著還給李時歸,又道:“多謝。”
李時歸連忙接過,剛想開口說話。
鐘覺予就扯過洛月卿,低聲道:“先穿衣服,彆著涼。”
李時歸隻能訕訕收回手,視線落到旁邊,又被阮鶴白了一眼。
“傻,”阮鶴好似說了這樣一句,繼而就上前,朗聲說道:“殿下,我先到處看看。”
鐘覺予自然點頭,眼神還在洛月卿身上,直到看見小道士將衣服規規矩矩穿好,她才放心,低聲囑咐了句:“你去床上坐著,彆又被嚇得亂跑。”
這話指的是之前,洛月卿被逃竄的老鼠嚇得到處跑,最後鑽入鐘覺予懷中,緊緊抱住。
原本想一刀揮過去的鐘覺予就這樣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彆說抓耗子了,連老鼠跑到麵前,都拿它沒轍。
洛月卿便仰頭衝她笑,心虛得不行。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同老鼠是一夥的,儘做些攔著鐘覺予的事。
讓人瞧著心頭無奈,卻半點氣都發不出來。
鐘覺予歎了口氣,語氣柔了又柔,半點也瞧不出之前以一敵五的冷厲,隻說:“去吧。”
另一邊被阮鶴扯走的李時歸,收回視線,有意無意地摸了摸側臉,看得牙酸,繼而又看見被打開櫃子,裡頭全是自己買來的糕點。
她就說殿下怎麼會突然轉了口味。
李時歸扯了扯嘴角,倒是切身體會了女大不中留的這句老話。
之後二人巡視了一圈,可能是之前洛月卿兩人將它驚動,它就趁著兩人離開就逃了出去,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李時歸甚至攀到屋簷上瞟了眼,都沒有瞧見這老鼠的身影,二人這才放棄。
慌慌忙忙一整夜,等回過神來,才發覺再過幾個時辰就要天明了,這幾人便不再折騰,鐘覺予理所當然地被留了下來,阮鶴和李時歸則悄聲離開。
屋中燭光昏沉,周圍安靜,隻能聽見零零碎碎的蟲鳴,皎潔月光灑落往下,屋外生起白霧。
鐘覺予站在木桌前,扭頭望去,便問道:“睡了?”
床上那人乖巧,早就裹著被子縮在最裡頭,看著鐘覺予重重點了點頭,清亮眼眸溫涼而無害。
鐘覺予眼眸躲閃一瞬,看向床頭掛著的香囊,片刻之後才吹熄了燈,房間瞬間暗了下去。
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是掀開的被褥聲。
被褥已被小道士捂得熱乎,時有時無的檀香也纏繞上來。
鐘覺予有些不適應地繃直身子,如同一塊木板似的躺在裡頭。
先皇後對鐘覺予嚴苛,即便是親生母女也不曾睡在同一張床上,早早就讓鐘覺予睡在偏殿,隻留下侍女照顧,所以這還是鐘覺予頭一回與人同睡在一起。
下一秒,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又響起。
小道士抱住她手臂,腦袋抵在她肩膀,便含糊說了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