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2 / 2)

短短兩年,她便從人人稱讚的長公主殿下,到隻聽見她名字就能讓小兒止住啼哭的惡鬼。

鐘覺予!??[”

這聲音如震耳銅鐘聲,瞬間敲響。

鐘覺予猛的睜開眼,直接坐起身來。

那薄衣緊緊貼在身上,白色布料濕透後便變得半透明,汗水順勢流淌,要是現在和旁人說,鐘覺予是剛剛從水中冒出,也無人懷疑。

鐘覺予大口大口的喘息,好像從地獄裡逃回。

屋外清晨美好,日光撒落往下,鳥兒扇翅飛起,將翠枝搖晃,發出悅耳鳥鳴,再遠處的仆從已早起,長竹掃把劃過地麵,發出沙沙聲。

“你怎麼了?夢魘了?”旁邊的人焦急不減。

鐘覺予終於緩過來些許,扭頭看向洛月卿,卻沒有開口,漆黑眼眸晦澀壓抑,神情是少見的陌生。

洛月卿滿臉疑惑,又問:“你怎麼了?”

鐘覺予扯了扯手,洛月卿的手還覆在她小臂,這下剛好被扯開,之前在掌心下的地方,頓時清涼一片。

洛月卿沒有在意,隻當她冒了大汗,一時太悶熱。

她又說:“你做了什麼夢嗎?我喊你很久了。”

理智逐漸回歸,薄汗粘在身上。

鐘覺予張了張嘴,粘在一切的嘴皮泛起撕裂的疼,說:“是做了個不好的夢。”

“夢見什麼了?”洛月卿思考著該如何勸導她,讓她儘快擺脫惡夢的糾纏。

鐘覺予卻搖頭,說:“忘記了。”

“啊?”

鐘覺予偏過頭,眼神落在被褥上,隻說:“我往日不常做夢,每回夢見什麼,醒來就忘乾淨了。”

洛月卿這才點頭,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鐘覺予下了床,又說:“怎麼那麼晚了?我得趕緊走,天再亮些就出不去了。”

話畢,她直接拿起旁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一副急匆匆的模樣。

洛月卿隻能解釋:“我天微亮就喊你了,隻是你一直不醒。”

鐘覺予答應了兩聲,繼而將腰帶一係,便道:“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她已邁出腳步,隻有轉身關門時投來一眼,許是周圍太暗但,以至於眼底情緒沉鬱晦澀,宛如一攤死水。

隨著嘭的一聲,房門就此關上。

另一邊的馬

車早已停好,已今兒不需要上早朝的緣故,裡頭並不算著急,隻是偶爾掀開簾子打探一眼。

直到熟悉身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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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李時歸先喊出聲,又驟然停住,聲音多了幾分詫異,道:“殿下你麵色怎麼那麼差?”

往日的鐘覺予雖膚色白淨,可卻是一種健康如瓷器的瑩白,現在卻是毫無血色的蒼白,看起來狼狽極了。

旁邊的阮鶴也皺眉,低聲道:“殿下你怎麼了?”

鐘覺予眸光沉沉,沒有第一時間上馬車,反而定定看向她們,停留了好一會才擺了擺手,說:“無事。”

聲音微虛,聽起來毫無可信度。

滿臉擔憂的阮鶴、李時歸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冒出無數個猜測,而最有可能的是鐘覺予和洛月卿吵了架。

馬車搖晃一瞬,繼而車簾被放下。

李時歸還想開口卻被打斷,隻見坐在中間的鐘覺予直接道:“之前讓你記下那幾個家族呢?”

難不成是因為這事吵架?

李時歸連忙掏出之前的本子,往旁邊一遞,忙道:“在這呢,一家沒落。”

鐘覺予點了點頭,接過之後又翻開,將那群名字從上往下,細細掃過一遍,然後又停在其中一人的名字上。

她說:“筆。”

李時歸立馬遞上方便攜帶的炭筆,這炭筆在前朝就有使用,取材質較為堅硬的黑碳,打磨成方便書寫的小塊,雖然握筆不利索,也容易將字寫醜,可勝在便利簡單。

不過這東西造價昂貴,又被科考所禁止,所以隻有極少人能用,無法宣傳開。

鐘覺予拿起墨筆,直接將那名字重點圈起。

“這個人……”她突然開口,說著說著又變得極低弱,後麵的字句完全聽不見。

等候在旁邊的阮鶴、李時歸不禁湊近。

李時歸甚至直接開口,道:“您說啊殿下!”

捏緊墨筆的手青筋鼓起,鐘覺予張了張嘴,卻又覺得荒誕,隻是一個夢罷了,說不定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她才會夢見洛月卿嫁給他們其中一人。

她捏著的筆又放下,表情剛剛緩和下來,又立馬道:“時歸,你替我去做件事。”

她夢中有一下屬,是在她出征之後才跟著她,替鐘覺予擋下一刀後離世,臨死前曾拽著她的手,說殿下以後若是有機會,幫她照顧一下家裡的妹妹,她與妹妹幼時父母雙亡,兩個人互相依靠著長大,她若是離開,恐妹妹無人照顧。

鐘覺予捏緊紙頁,回憶著夢境裡的地址:“你去城西郊邊的貧民窟中,替我尋兩個人。”

“這兩人姓林,是從小沒了父母的兩姐妹,兩人相差六歲,大的那個如今應該剛滿十八,”鐘覺予皺著眉頭回憶。

畢竟是夢境裡發生的事,隻有幾個重大的節點比較清晰,若不是她回京之後派人尋找這個妹妹,結果卻得到一具被人□□後的屍骸,她也不會如此記憶深刻。

李時歸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不明白殿下為什麼突然有一個人要找,但還是滿臉疑惑地答應下來。

她剛準備轉身要跳車,鐘覺予卻又突然開口:“以後除了我的命令外,你無需聽任何人的話。”

她咬著字,繼續:“包括聖上與太子。”

李時歸撓了撓腦袋,迷迷糊糊地說了聲是。

再看車廂裡頭,阮鶴已意識到許多,不曾提問,隻是將擰好的毛巾遞給鐘覺予。

鐘覺予從恍惚中掙脫,隨手拿過後往臉上一抹,之前出來的急,連洗漱都不曾,幸好阮鶴等人早有準備,在車廂內準備了溫水、毛巾等。

溫熱的毛巾敷在眼前,鐘覺予突然重重吐出一口氣,說:“如今京城內的輿論如何?”

阮鶴不緊不慢地回答:“已派人將這事宣揚出去,如今京中都在傳洛家有不臣之心。”

鐘覺予點了點頭,卻仍不放心道:“等我換身衣服,我們去酒肆茶樓中看看。”

阮鶴立馬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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