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響簷角的銅鈴,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彎月落在屋簷。
那沾濕的衣袍落在地上,盤裡的酥山又沒了一半,挪到另一個“盤子”上。
勁瘦的腰腹繃緊,融化的冰涼甜水順著線條流淌,宛如細長的溪流。
身後被抵住的矮桌被推
得往後挪,發出尖銳的響聲。
洛月卿卻置若罔聞,一心用在她準備好的美食上。
鐘覺予忍不住仰頭,眉頭稍抬,鳳眼半眯,深邃豔嫵的麵容覆上一層緋色,眼尾有水光凝聚,幾次要往下落。
溫熱而柔和的感觸一次次落下,將冰涼的酥山含住,冰與火的感受交替,便惹起圈圈漣漪,久久不見停歇。
鐘覺予恍惚間分了神,想起李時歸恐一盤酥山不夠的話。
這哪裡不夠了?
實在太夠了,恐怕今年夏季她都不肯再嘗一口酥山了。
鐘覺予呼吸一滯,手一曲,便再也撐不住自己,隻能往下跌落,摔入軟墊之中,墜入沒有儘頭的海中深淵。
遠處的城傳來犬吠,片刻又消散,此刻已是深夜,京城裡頭還有許多宅院亮著燈,商量著未來的事。
更有甚者,直接連夜趕到相關人員的府邸,比如孟雲山、比如長公主府。
李時歸、阮鶴兩人也不得休息,隻能站在門口,一遍遍重複著長公主今日悲傷過度,暫時無法接待各位的話。
也不管旁人相不相信,不相信也沒有辦法,既然長公主殿下選擇閉門不見,他們也沒辦法停留糾纏。
就是苦了阮鶴和李時歸,擔心府邸侍從無法阻攔,忙了一整天,還得來這兒守大門。
又送走一輛馬車後,李時歸嫌無趣,扭頭看向旁邊的人,壓低聲音喊道:“你知道我剛剛看見什麼嗎?”
阮鶴靠在柱子上,半闔著眼休息,聽到對方聲音,眼睛都不曾睜開,懶懶道:“看見什麼了?”
李時歸就主動靠過去,低聲繼續:“我看見咱們殿下被小道士趕出房間,求了半天後,竟然打算爬窗子進去。”
聽到這話,阮鶴睜開眼,意味不明地說了個:“該。”
李時歸一臉詫異,嚷嚷道:“你怎麼回事啊,那可是咱們殿下,怎麼就該了?!”
“你不會也被小道士下了迷魂藥了吧?殿下被迷得三魂五道的,你也站到人家那邊。”
阮鶴瞥了她一眼,眼神中無言與嫌棄情緒交織,吐出一個:“我看你也該趕出去幾天。”
“啥?!”
阮鶴懶得理她,扭頭又看向遠處,隻剩下一個撓著腦袋的李時歸。
而溫度不斷上升的房間裡,有人貼在長公主殿下耳邊,問道:“知道錯了沒有?”
鐘覺予拽住對方的衣領,眼尾的水珠終於落下,她極力穩住聲調,想要說出最真誠的道歉,
可還沒有說出口的字句,瞬間就被堵住,被冰鎮過的櫻桃,隨著指尖頂入,讓鐘覺予說不出如何話,勉強分神擠出的思緒,全部變成一片空白。
“彆……”哭腔聲與哀求夾雜在一起。
空空如也的盤子被甩落在地,卻無法理會。
指尖抵著櫻桃,如同推著個冰球,往最深處走。
另一人輕笑著開口,在耳邊留在滾燙字句:“知道錯了?鐘謹言。”
“為了一個夢躲我?你當真是厲害啊,我的殿下。”
鐘覺予想要辯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卻再一次被堵住。
這人恨不得把惡劣寫在臉上,打定主意不肯聽,要將懲罰持續下去。
時間流逝,天邊的一輪彎月不斷往下墜,黑夜將天地萬物浸染,遠處的城牆守衛增多,一排人密密麻麻站在上頭。
公主府門口的馬車逐漸散去,歸於空曠大路,阮鶴、李時歸兩人等了一會兒,見徹底沒有人後,才打著哈欠離開。
夜越發靜了,隻剩下蟲鳴與時不時的鳥叫。
那顆被水浸過的櫻桃掉落在地,滾動了幾圈,讓地板也多了淡淡水痕,片刻又有水落下,積出一攤淺窪。
洛月卿仰頭看向上麵,啞聲道:“掉了。”
跪坐在的長公主殿下拽住床簾,隻能搖頭表示無辜。
可另一人卻不肯理會,冒出一句:“該罰。”
闖進來的風掀開桌上的畫本,翻開一頁又一頁,裡頭正是床裡兩人正在做的事情,一幅幅複刻,不用著急,兩人還有很長的夜可以消磨。
木床響了一聲,床簾被扯落,掩住裡頭畫麵,燭火又沒了半截,努力地燃燒著。
洛月卿將倒下的這人抱住,俯身又壓了下去,被浸泡地發白的指尖撫過鐘覺予嘴角。
那人卻無神理會,眼前一片空白,隻剩下陣陣耳鳴。
再等片刻,她又急忙拽住對方手腕,慌慌張張地搖頭說:“我錯了。”
終於抓到了個機會,將一晚上都沒能說出口的話講出,本以為會被放過。
可洛月卿卻笑,反問道:“殿下在說什麼?我聽不清。”
於是,長公主殿下辛苦說出的話就這樣作廢。
又是一陣陣的潮水湧來,之前是鐘覺予儘力,這次就該小道長了。
洛月卿深知公平兩字,有來有往才能長久。
屋外的風聲越來越大,無雲的天空隻剩下彎月,想來明日也該是個不錯的天氣。
地上的櫻桃再也無人在意,幾次被吹得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