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挑眉道:“我都死了,你留在宮中做什麼,惦記著新帝?”
“陛下!”宋少言被她氣了一下,惱怒不已,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任意卻笑了一下,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我開玩笑的。”
雖然是這樣說,她口氣卻依舊不怎麼認真,她道:“你給我守陵,我怕我睡不安穩。”
宋少言:“……”
任意懶懶散散地靠在床榻上,看起來慵懶平靜,她嗓音帶了一點沙啞:“我之前是真的恨你,覺得你死了都不解氣。但是現在想想,又覺得沒有必要了。”
“你把我當傀儡,騙我以為你喜歡我。我也騙了你,把你從人人豔羨的宋相變成了他人口中以色侍人的佞臣。”無論現在世人是如何看待宋少言的,但是在後世傳說之中,對於他的評價總不會好聽。世人習慣了男子立於女子之上,若男子被女子以娶妻的理解迎娶,總會讓人嘲笑的。
宋少言出聲道:“不算。”
任意沒聽懂:“嗯?”
宋少言一字一語地說道:“以色侍人是我願意的,與你無關。”
任意啞然,隨即失笑,她眉眼微彎,在燭光下竟有些淡淡的柔光:“好,不算。”
她扯下一邊的被褥,說道:“過幾天我讓人把你送出宮,在封樂常繼位之前,我不會讓你回來的。”
宋少言看著她脫下繁複的外衫,把自己縮進被子裡,忽然開口道:“我不會走的。”
任意動作一頓:“什麼?”
宋少言走到桌子旁,拿起上麵的酒壺,倒了兩杯酒出來。他端著酒杯走到床榻上,把其中一杯酒遞給任意。
任意怔愣著把酒接過來:“你……”
宋少言俯下身,如瀑的發絲垂落下來,他幾乎與任意額頭相抵,聲音低沉悅耳:“再等一個月的時間,之後我會自己離開,你放心可以讓人看著我。”
他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離開她。
任意神情複雜:“你留下做什麼?”
宋少言沒有回答她,拿著酒杯的手繞過她的手腕,紅色的衣衫下露出白皙的肌膚,瑩白如玉,骨節分明。他俯身就著杯沿把酒喝了,然後停了一瞬,見任意沒有動作的意思,他又自然而然地把起身,把任意手中的杯子取過來,和自己的空杯子都放在了桌子上。
然後他十分自然地把外衫脫了,上了床榻,還體貼地給任意掖好了被角:“睡吧。”
任意:“……”
某種角度而言,宋少言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
她略有點遺憾地合上眼睛,睡了一個好覺。
寢殿內還燃著燭火,宋少言看著任意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平穩,目光貪戀,隱隱有悲傷流轉。
他這一生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留不住,或許是報應。
鏤花的檀木桌子上,靜靜地放著兩隻酒杯,一隻空空如也,另一隻盛滿了酒液,一滴未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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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永四年底,女帝駕崩,皇太弟樂常繼位,改年號建平。皇夫宋少言失蹤,朝堂稍有動亂,鎮遠將軍秦修遠入京,震懾世家。次年,新帝大婚,朝堂平穩,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