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目光灼灼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她看起來氣色很好,修為與地位都不是在雲天宗的時候可比。曾經在醉酒之後才會顯露的自信,現在就能看出一二。
她沒有受苦,他很高興,然而心中卻泛起幾分苦澀和失落。沒有他,她依舊可以過得很好。
而且,似乎並不怎麼需要他出現。
“我聽說你在妖魔道,有些擔心。”周然頓了一下,又解釋道,“我離開懸月秘境的時候出了意外,近日才從秘境中離開。”
任意收了劍,仔細看了看周然,露出一個笑容來,她道:“這麼長時間過去,我還是看不透你的修為。”
周然直言道:“我被困在懸月秘境,拿到了長洲仙帝的傳承。”
任意不怎麼驚訝,反而失笑,笑意中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如果是你的話,得了什麼似乎都不奇怪。”
他怔了怔,反問道:“阿玉,你知道?”周然自然也知道自己氣運特殊,但他之前從未給羅白玉透露過,阿玉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聽柳飛羽和孟小月提到過,他們說你是天道之子,身負天道氣運。”任意沒打算把知道的東西隱瞞,直接告訴了周然,隨即嚴肅道,“妖魔道儘在柳飛羽的掌控之中,你不能繼續留在這裡,快走。”
周然沒有動,他問道:“阿玉,你是自願留在妖魔道中的嗎?”他不介意阿玉入魔道,他自己都身負無數秘密,魔道又何妨?但聽她和柳飛羽的對話,阿玉應該不是自願的。
任意停了一瞬,目光下垂,神色平靜:“我已經沒有辦法回雲天宗,仙道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她的語氣平淡,像是提起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周然心中卻是一沉。被迫離開仙道,心中應該多有不忿才是,阿玉卻如此平靜。這種平靜是需要經曆許多無奈與痛苦才能沉澱下來的。
周然眼底劃過痛色,他很快掩飾下去,勉強笑道:“我們不回雲天宗。”
他抬手摸了摸任意的長發,柔軟的發絲被壓在手掌心,連他的心也一起軟了。他忍不住上去一步,把任意整個人都抱在懷裡,低聲道:“跟我走,我現在能護著你。”他或許還不能與柳飛羽一戰,但還是能護住她,不會再讓她受脅迫,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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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得了命令出去,柳飛羽卻沒有心思再研究陣法了。他這一次又把羅白玉拒之門外,她下一次或許不會來了。
這個念頭晃進腦子裡,柳飛羽幾乎有些坐不住了。羅白玉本就是被迫入的魔道,雖然表麵上對他順從,但實則心思並不在妖魔道。她隻是想借妖魔道的資源修煉,暗中尋找時機脫身,就如他當初從被滅門的家中離開,投身妖魔道一樣。
他在那個男人手下,也是如此。
柳飛羽合上眼睛,等到羅白玉感到不安,她可能會立即找機會離開妖魔道……
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柳飛羽抿平了唇角,再睜開眼睛時,眼底卻是一片陰霾。在紅黑異色的眼眸的襯托下,充滿了妖異的美感。
他抬起頭,牽動了宮殿中的陣法。一麵水鏡在他麵前劃開,畫麵由模糊到清晰。在陳設簡單的屋子裡,纖細的女子被英俊的青年抱在懷裡。青年正低聲說著什麼,眼底是痛惜和憤怒。
柳飛羽輕輕地笑了起來,右側的紅眸眸色漸深,染上了些許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