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女人一直表現得柔弱順從,她根本從未順從過。從頭到尾,她都在想辦法速離這裡,包括那天她來找他不助,在眾人麵前哭訴陳栓子的惡行都是在演戲。
如果是這樣……陳水正心中動搖得更厲害了,如果是這樣,她說不定真的能逃出去。她沒有說謊的話,他就真的可以離開這個村子,帶媽去看病。
陳水正魂不守舍地走進屋子裡,不小心帶翻了水盆。水盆落在地麵上,發出一聲重響驚醒了躺在床上的陳母。
陳母咳了一陣,問道:“水正,怎麼了。”
陳水正彎下腰,把水盆撿起來放好:“沒事,不小心把盆弄掉了。”
陳母嗯了一聲,合上眼睛像是又睡了。屋子內歸於寂靜,隻有陳舊的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陳水正在屋子中央站了一會兒,雙唇動了動:“媽,我們去外邊的醫院看病怎麼樣?”
許久都沒有回音,在陳水正垂眸想出去的時候,陳母虛弱的聲音才響起來:“你去外邊看看吧。”她咳了兩聲:“去外邊瞧瞧,看看……”
“帶媽就不用了,媽一直拖累你……”
“……”陳水正閉了閉眼睛,因為風吹日曬有幾分粗糙的麵容輕微地抽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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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沿著小路往回走,唇角因為愉悅的心情微微勾起。陳水正想走,隻要她能抹除他的顧慮,他絕對會帶他走。
至於離開之後……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她總有一種她從來沒有為錢發愁過的感覺。就算她的記憶沒有辦法恢複,她也覺得自己能搞到錢,
算是迷之自信嗎?任意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嘩啦。”在小路旁的土牆裡,忽然傳來了一陣響動,像是鐵鏈移動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任意腳步一頓,掃了一眼前後的道路,往土牆邊緣靠了靠,傳入了耳中的摩擦聲更重了。半分鐘過去,摩擦聲都沒有停止,偶爾還夾雜著一聲輕咳。
任意眯了眯眸,腦海裡冒出一個駭人的猜測。她小心地貼近土牆,往院子裡麵望了一眼。土牆普遍修得不高,任意身高不矮,輕輕一踮腳就能看見院子裡麵的場景。
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放在院子一角,另一邊是剛收上來的水稻。木門緊鎖著,看起來是極為尋常的農家院。
如果忽視掉被寸長的鐵鏈、緊緊鎖在地麵上的女孩的話。
因為鐵鏈過短,她不得不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伏在地麵上,光是看著就能讓任意感覺出這姿勢有多不舒服。然而即便如此,女孩還是用雙手抓著鐵鏈去磨蹭地麵上的鐵楔子。
她沒有發現任意,任意便靜靜地看著她。動作間,女孩露出頭發下的半邊側臉。雖然已經被灰塵和傷痕布滿,但還能隱隱看出原貌,是那天在河邊被抓回來的女孩。
“呲啦”刺耳的聲音能驚起人一身的雞皮疙瘩,女孩恍若未覺,眼中隻有手中的鐵鏈。
她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把鐵鏈磨出一個缺口,又不被這家人發現呢?
任意盯著她想,墨色的眸中一片漠然。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專注,女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了過來。
看到是任意之後,她臉上的驚慌淡了些,很快就被更深的恐懼代替。這個村子裡,沒有人是站在她這邊的,她深知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