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一站 第一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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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噗嗤。

壯漢捏住偏黑的木筷,將肉菜塞入喉嚨。他粗壯的脖子一抽一抽,似乎在把直入食管的食物咽下。

從頭到尾,他沒有對原先的妻子孫麗娟做出任何動作。

孫麗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即便壯漢行動機械呆板,也不願意離開他的身邊。

仿佛,隻要私自離開,就會受到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威脅。

“一驚一乍,真嚇人。”李星鶴趴在自己的廂房門邊嘀咕,“老雲,還出去嗎?”

要是知道屍體會複活,白天就該不顧孫麗娟的阻攔,直接拉出去燒掉。

向雲簡單明了道:“你先出去試探一下。”

李星鶴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真有你的。

他打量一圈,乘客們早就驚嚇過度,跑到屋子裡,誰沒事會和亂動的屍體待在一塊?

哦,不對,還有一個。

除了孫麗娟以外的。

李星鶴的目光,落在自己那一桌上。

人們跑的匆忙,倒下的椅子歪七扭八,還有好些碗筷落在地麵,白米飯沾上塵土。

壯漢的屍體在反複吃肉,孫麗娟在重複求饒,而在他們邊上,那個最最奇怪的少女,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手裡捧了個缺口的陶碗。

她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麼人們會突然跑開。

和體型健碩的壯漢比較,少女顯得太脆弱了,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看來神經方麵真的有點問題,出這種事還不跑。幸好沒和她住在一個屋,不然遲早被嚇死。乘客們很慶幸。

李星鶴注意片刻,見壯漢隻顧著吃,便動了出門的心思。

結果被向雲拉住。

過了這麼久,向雲應該緩了過來,他不讓自己過去,大概是因為那裡有……天殊雪吧。

這偏見可真嚴重。

他們沒去,另一側廂房的豐大潘和陸蘇然倒是出來了。好歹和天殊雪有點交情,總不能放下不管吧?

豐大潘就是這種熱心腸,有時候他自己都嫌棄自己。

陸蘇然倒是還考慮到目前的情況——壯漢沒有殺人,並不危險,可以把人帶回來。

“小天啊,你真是嚇死我了,趕緊走吧,這兒多滲人啊。”豐大潘一說一回頭,生怕壯漢突然起身。他本人怕的要死,但剛才也還是攙扶劉招娣,帶她們一起逃跑。

“還有孫女士,先進屋吧,保護自己最要緊。”

孫麗娟麻木,趴在地上大哭。

和她一間房的王素惠衝出,手中還攥了擦拭孫麗娟眼淚的紙巾,無奈又痛心的扶起她,帶她回房。

“哎,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那死鬼老公早沒了,又怎麼能聽到你說話?想開一點啊……”

王素惠將孫麗娟扶到房內,拍著她的背,低聲勸說。

院裡,陸蘇然和豐大潘還在和天殊雪極限拉扯。

“用餐時間要坐在桌上,不能回房間裡吃。”天殊雪相當執著的坐在板凳上,跟粘牢了似的,“媽媽是這麼說的。”

彆說陸蘇然了,才認識她不久的豐大潘,都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對牛彈琴,雞同鴨講。

還吃什麼?飯都被打散了,地上這麼臟,旁邊還有個屍體在動,誰吃的下啊!

屋裡邊的李星鶴又關注起時間,不知何時到了七點五十五。

隻聽‘啪’一聲,無頭壯漢按下筷子,起身站立,把悄悄圍觀的乘客們嚇了一跳。

在桌子邊的豐大潘和陸蘇然更不要說,身體僵硬,腳像長在地上,怎麼挪也挪不動,隻能眼睜睜看壯漢起立。

而壯漢,卻走的很隨意。

他離開餐桌,走向左邊那排客房。突然的遠離讓桌邊二人安心,可躲在房間的人們不淡定了。

就連向雲和李星鶴,都趕緊把房門緊閉。

三秒後,他們打開,並溜出房間。

要是壯漢想對人下手,躲在房間絕對不是最佳選擇,還不如留在大院,方便逃跑。

壯漢搖晃身軀,終於停在左側最靠外的那一間。

同樣,也是王素惠和孫麗娟的房屋。

而躲在屋裡的二人,隻能看到無頭黑影立得筆直,沉默等待。

“是、是阿寶要來找我了…一定是的!他要打我……!”孫麗娟甩開王素惠的手,不由分說跑去開門。

“哎——麗娟你彆去啊!他都死了,還記得這些?!你老公也沒開門啊!為他不值得!”

王素惠沒能挽留住她,滿臉痛惜。

“素惠姐……”孫麗娟搖搖頭,一臉苦澀,“你不會懂的,現在不開門,阿寶隻會打我打的更慘。他以前說過的,不這樣,他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她閉眼跑到門口,用傷痕交加的手拉開房門。

而門外的無頭壯漢,卻在此時移動步伐,去了第二間廂房門口,作短暫停留。

就這樣,一間一間,直到把左邊一排的房間全部看完。

孫麗娟目送自己的丈夫遠去,用儘全身力氣,靠門框滑落在地,潸然淚下。

“……他在做什麼?”眼見壯漢從自己身邊路過,李星鶴發出小聲疑惑。

向雲倚在牆壁沒動,隻有眼睛隨壯漢移動,看他走到右側廂房最裡麵的一間。

那是天殊雪的屋子。

毫無意外,無頭壯漢在門口停留。本以為他會繼續到下一間房屋,誰知壯漢直接推開房門,跨大步子就要進去。

“那是我的房間。”

天殊雪站起,聲音透著特有的平淡,卻穿透整片大院,飛到壯漢身旁。

他腳步一頓。

“你不是女孩子,所以不能和我住在一間,請你出去。”

甚至,可以聽出某種特殊的不容置疑。

她簡直瘋了!和屍體搭話不說,居然還想阻止他!

人們掩了一絲門縫,心臟砰砰直跳。

被下令離開,停下的壯漢似在思考,紋絲不動。

不過多久,他就折返到走廊,去下一間房屋,乘客們再次緊閉大門。

走了一圈,壯漢沒能進入任何一間廂房,他隻好繞到大院口,跨過高高的門檻,離開此處。

而門,吱呀呀的自己關上了。

遠方的黑色天空湧動深紅,群鴉驚起,若有若無的敲鑼聲飄來。

李星鶴抬手,稍有青筋的手腕係著黑金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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