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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乾嘛!”王好第一個衝上去分開兩人。
紫毛對這個愣頭青很無語,一雙眼睛還瞟在王素惠身上,吊兒郎當道:“怎麼?昨天晚上不還給我們吃東西了?既然要裝好人,就好人裝到底唄。”
王素惠嘴唇哆嗦,抱著布包道:“孩子……如果一日三餐都吃點心的話,這些點心…可能不夠大家吃的。”
“切,裝給誰看呢,你要是不想給,為什麼昨天晚上要暴露自己有吃的?”紫毛不買賬。
“你什麼意思?王姨也是好心,誰知道幫了個白眼狼!”
王素惠拉住王好,搖搖頭讓他不要再說了。
宋嫣雨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把乘客們嚇了一跳。
“食物是王阿姨的,她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你管得著嗎?”
這女人可彪悍的很。
剛才她扇袁經寶巴掌,那力道大的不行,再加上王好也是個大塊頭,紫毛權衡之後,罵罵咧咧,不再討要。
可是這混混說的卻不錯,過了一晚上,大家的確餓了,昨晚的小麵包根本墊不了饑,今天起床肚子就空蕩蕩的,難受。
才過沒一會,有人的肚子就咕咕叫出聲。大家你看我看,坐著畫畫的可可埋頭,臉頰通紅,不敢看人。
大人都餓了,何況小孩。
王素惠挪到劉招娣旁邊,塞給她兩個小點心。
“不不不……素惠啊,使不得!”劉招娣趕緊站起,推辭道,“食物太寶貴了!你還是留著吧!”
王素惠隻是搖頭,拒絕她的歸還,緊接著,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塊,沒有厚此薄彼,連剛才的紫毛都有。
一圈轉下來,還有坐在角落的井訥沒給。
井訥這個人很陰沉,身上套著低級銷售的白襯衫,胸口處掛有名牌,一張臉上眼窩凹陷,黑眼圈濃厚,也不說話,基本就是個隱形人。
他和混混紫毛住在一間,房間在黃毛和藍毛的隔壁,也就是右側第二間廂房。
院子裡的人三三兩兩聊天,緩解昨晚衝擊,唯獨他坐在一邊,用劉海遮擋的眼睛陰測測掃過每個人。
見王素惠走來,他直接推開她的手,任由點心落在地上。
旁邊的王好看不過去,要過來說教,井訥留下一句身體不舒服,到門口透氣去了。
“王姨,你彆管那家夥,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呢,估計今天出事了,害怕。”王好把點心撿起,安慰道。
王素惠沒有生氣,有些擔心的看了眼井訥,他的背影在門口若隱若現。
“哎,可以理解,沒事的小好……我們可以離開的。”
給所有人送好點心,腿腳不麻溜的王素惠繞了圈,回到原地,坐在劉招娣身邊休息。
可可在認真乾飯,每一口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瞧著瞧著,王素惠臉上也多了抹笑意。
她在布包的夾層摸索,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摩挲。
孫麗娟靠在她旁邊,見此,有點了然,問道:“素惠姐,這是你的……”
“是的,這是我外孫女真真。”王素惠輕輕開口。
照片的女孩約四五歲,她在公園的花叢裡,穿著蕾絲邊的白裙,麵朝陽光,半側的臉充滿純真。
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啊。
王素惠並沒有避諱,孫麗娟還拿過照片端詳片刻,左手下意識摸上肚子。
要是她的女兒還在,大概也是……
“素惠姐?”注意到照片的日期,孫麗娟出聲,“這是去年拍的嗎?真真真的很可愛,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小孩。”
她問完,王素惠卻久久沒有回話,孫麗娟轉頭,卻見她淚眼婆娑,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隻是因為沒有聲音,大家都不曾注意。
孫麗娟慌了,“素惠姐!你怎麼了……”
王素惠用衣袖擦擦眼淚,隻是接過照片,滿眼不舍。
“是啊…那是去年拍的。那孩子,已經一年沒有出門了。”
“素惠姐!發生什麼了?”孫麗娟手足無措,“真真是生病了吧……她會好起來的!如果有什麼難處,你和我說說!你幫了我這麼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報……”
安慰之語是溫暖的,王素惠像是被抽乾了全身力氣,過了許久才回神,不堪重負傾吐實情:“我的外孫女兒啊,患上了白血病。”
“事情太突然了,我們都沒有預料到,這一年裡,我們試了各種辦法,最後還是……”她的布包還是放在腿上,眼淚滴在手上的老繭,“我這次去天海市,也是想買些真真愛吃的點心,這點心隻有天海市才有的賣……”
“可是現在這樣,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就想著分分點心,做做功德……”
孫麗娟啞然。
她沒想到,王素惠所說的生病,竟然是白血病。
能怎麼辦呢?她蒼白無力的話語,能起到撫慰作用嗎?
“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
也隻能這麼祈禱了。
……
沒有向雲和李星鶴,院落裡恬靜自然,大家三三兩兩,過得安好。
和袁經寶一個屋的老大爺龐興富侃侃而談,對費宇、馬樂兩個高中生輸出自己的民間鬼怪故事。
於峰於秀這對小夫妻你儂我儂,是外人插不上的氛圍。
混混藍毛恢複了,他和紫毛在死人的廂房外嘀嘀咕咕。
張明皓和袁經寶站在祠堂,圍繞大紅棺材轉悠,但不敢打開。
王好在大門口東瞧西望,嘀咕井訥怎麼不見了。
宋嫣雨一人對手機屏幕發呆,不和其他人講話,張頌頌就陪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陸蘇然就更簡單了,他一直在關注天殊雪的動靜。
劉招娣抱住可可,小姑娘吃完點心,又甩起小腿畫畫。
在十多分鐘後,她跳下椅子,來到天殊雪那邊。
王素惠也給了這個少女點心,儘管天殊雪拒絕的明確。
這個小點心被放在桌上,孤孤單單,可可憐憐。
“姐姐!”可可捏著本子,期待極了,“我、我畫好了!”
天殊雪關掉平板,可愛的小女孩就在她身旁,滿眼都是期望。
“你要給我看嗎?”
“嗯!”
可可把本子翻開。
離得近,陸蘇然窺見小姑娘的畫。
隻能說,就是小孩子的畫風。
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塗抹的很不均勻。
畫很簡單,一片草地,一間屋子,還有幾棵大樹。
畫紙中央,三個手牽手的火柴人笑容燦爛。
可可指著他們,一個一個介紹:“這是奶奶,這是可可,這是媽媽!我們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天殊雪側耳傾聽,等了很久沒有後續,她問:“沒有了嗎?”
沒得到誇獎,可可局促不安。
“嗯…沒有了。”
“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