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嬸!”
突然,蘇城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黎善連忙抬頭:“怎麼了?”難不成是要上廁所?
“我剛剛看見有人進馬爺爺家了。”蘇城突然湊過來,窩著小手貼在黎善耳邊小聲說道。
有人進了馬家?
黎善原本的漫不經心瞬間消失,表情嚴肅起來,她立即交代蘇城:“你快帶著蘇軍回家,還有你那些小夥伴們,也讓他們趕緊回家去吧。”
“可是……”蘇城想說他們不會聽他的話。
可話沒說出口,就看見自家小嬸正用滿是信任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什麼都說不出口了,而是立即立正舉手,似模似樣的敬了個禮,嘴裡喊著:“保證完成任務。”
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衝著小夥伴們跑了過去,大喊一聲:“我有好看的小人書,想要看的跟我來!”
小人書?!
彆小看這個字對孩子們的吸引力,隻一聲號召,一群孩子就跟著後麵跑了,後麵蘇軍還在奮力邁動小短腿:“哥哥等等我。”
就這樣一陣風的都跑了。
黎善則是合上資料書,拎著凳子,揣上一臉無奈跟著後麵往樓梯走。
路上遇到呂慶蘭,她大兒子驗上了文藝兵,前天剛送上火車,去往滇省軍區的文工團入職,今天一大早就打扮一新回省城嘚瑟去了,不過這會兒看臉色,似乎結果不大好。
呂慶蘭正愁找不到人吐槽呢,就看見拎著凳子的黎善,一碰上麵,她就抱怨開了。
原來她一大早回了省城,就是想叫大伯子一家看看,她兒子才不是給他們兒子當擋箭牌下鄉的人呢,如今也去了部隊,雖然隻是文藝兵,但津貼也不少,而且她又不要他交錢,他那點兒工資攢著,說不定以後結婚都不用他們老兩口出氣呢。
本以為能叫大伯子一家羨慕,誰曾想,她是低估了那家人的厚臉皮了:“……他們居然叫我想辦法把他家孩子一起送部隊去,我呸,想的倒是真美。”
沒有了擋箭牌,呂慶蘭大伯子家的兒子隻有下鄉一條路走。
看著以前在他家隻能縮著腦袋做人的孩子去了部隊,自己的孩子卻下了鄉,大伯母徹底瘋了,在家不停哭著鬨著要呂慶蘭想辦法:“她怎麼有臉說這話?這些年我們可沒少給生活費,結果苛待我兒子不說,還瞧不起他,現在又鬨這一出,關鍵兩個老不死的還幫著她,也跟著又哭又鬨的,我反正是不可能答應,他盧東升要是敢點頭,我跟他沒完,我死都要拖他一塊兒下去。”
黎善聽了也是忍不住唏噓。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盧東升兩口子瞧著那麼要好,真碰上家庭問題時,也是要死要活的。
呂慶蘭隻需要一個吐槽的樹洞,黎善不吱聲,沒發表意見,她不僅不覺得她不會來事,反而覺得黎善就是穩重,至少比羅大炮嘴巴緊多了,聽了她這麼多抱怨,也沒有個不耐煩的樣子。
頓時不好意思了:“你瞧我,跟你說這些做啥?”
“這有什麼的,呂大姐你也彆著急,說到底他們在省城,你在縣城,隻要你不回去,他們也不至於來找你。”黎善可不覺得盧東升那大哥大嫂能進得來藥廠。
呂慶蘭一拍大腿:“你這話可算是說道我心坎裡了。”
她就不信了,就那勢利眼大哥大嫂,還真好意思從省城跑到縣城來,就為了找他們兩口子為他們的兒子求一個入伍名額?要是他們真敢來,她也敢真拋下臉麵,求一求蘇維民和羅玉秀,請他們幫幫忙,挑個最艱苦的建設兵團把那孩子扔過去。
建設兵團也是兵!
她叉著腰,心氣兒還是有些不平,但黎善的安慰也確實讓她舒坦了不少。
她真是越來越喜歡羅玉秀這個小兒媳了,心裡又不由的有些嫉妒,真不知道羅玉秀走了什麼狗屎運,一共四個兒媳婦,雖然各有各的缺點,但誰拿出來條件都不醜,真是被她撿到了。
黎善抿嘴笑笑,目光卻悄悄地觀察著呂慶蘭背後的馬家。
馬家的大門緊閉著,窗戶也關著,一點兒都看不出來裡麵有人的樣子,可蘇城不是愛說謊的孩子,他說看見了,那就肯定看見了。
可她現在沒辦法去查探,跟何況,她一個身形單薄的女人,若是門內是個彪形大漢可怎麼辦?她肯定沒辦法阻止,但要是加上呂慶蘭……
黎善抿了抿嘴,突然臉色一變,拖著呂慶蘭就快步往樓道口走。
呂慶蘭不明所以地被拖著走。
“這是咋了?”
黎善將她拖到樓道裡才小聲說道:“呂嫂子,我剛剛好像看見馬嬸子家的窗簾動了一下,她家是不是有人啊。”
“不可能啊,馬強現在還在廠裡一個單人宿舍呢,廠裡對他還沒有個定論,畢竟砸傷親爹這件事,可以說是家事,但也可以算是公事,要是廠裡最終處理結果出來,要送公安局的話,馬強恐怕還得去勞改呢,老馬也在醫院呢……”說著,呂慶蘭愣了一下:“哎呀,不會是她兒媳婦吧。”
“可我瞧著不像啊,那兒媳婦懷孕肚子都大了。”
“那能是誰?彆是馬老頭的姘頭吧。”
呂慶蘭頓時來了興趣,掙脫了黎善的手就往樓下走:“我去看看去。”
“呂嫂子,咱們還是多找兩個人吧,萬一是賊呢?”黎善追下去拖住呂慶蘭。
呂慶蘭一想也對,畢竟老馬家這兩天沒人在家,大家夥兒都知道,真說不定是賊偷,那就更不能放過了,萬一偷完了老馬家不甘心呢?
想到這裡,呂慶蘭頓時一轉身:“老盧先家去休息了,我去喊他,你繼續盯著點,看有沒有人出來。”
黎善立即重重點頭。
盧東升在家就更好了,有一個男人在,安全係數就大大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