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玲的臉色白了白。
顯然也沒想到黎善沒問黎紅軍, 反而問起了她的兩個孩子。
不過她很快鎮定了下來,冷笑一聲:“你也彆拿珠珠和聰聰來的威脅我,你不就是想知道黎紅軍的下落麼?”她挑眉, 帶著幾分挑釁:“我還真就不告訴你了。”
“我對他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黎善微微蹙眉,清淩淩的眼對上童玲的視線:“從我拒絕他送錢那天起,這輩子我和他就沒關係了。”
她說著,上下打量了童玲一遍, 隻見她穿著一條很厚的棉褲, 和一件灰撲撲的棉襖,頭上還紮著一條綠色的線方巾, 曾經白皙紅潤的臉龐如今看起來有些蠟黃,眼角的魚尾紋也變得深刻很多。
黎善難得真誠感歎:“童阿姨倒是比上次見麵老多了。”
往年的童玲, 跟著黎紅軍住在紡織廠乾部小院,到了年底總能拿著平時攢下的大把錢和票去商場為雙胞胎扯布做衣服,如今也再沒了當初的那份精致。
尤其是……
“今年童阿姨給他們寄布了沒?”
“他們年年都有新衣服穿, 今年要是沒有的話,恐怕不怎麼適應吧。”
說著, 眼角餘光發現賣東西的男人似乎想過來招待她,黎善更是嗤笑一聲:“說起來,也不知道這位大叔有沒有孩子,要是有的話,我可得提醒一聲,你可不是什麼好後媽, 可彆叫自己孩子吃了虧。”
“你——”
童玲的臉色終於變了。
她咬牙切齒:“你難道真不管你爸死活了?”
“怎麼?他要死了麼?”
黎善眼底泛著涼意:“那多好, 省的老了還要給他養老,珠珠和聰聰也省了一筆,你也該高興了。”
這話說的可謂相當涼薄。
至少童玲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而黎善也從童玲的反應中了解到, 這個男人恐怕並不知道童玲的過去,也就是說,很有可能童玲是在和黎紅軍分開後才嫁給了他。
隻是……
正如黎善所說的那樣,黎紅軍的死活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童玲眼看黎善真不關心黎紅軍了,反倒願意開口說兩句了:“黎紅軍現在正跟在黎家那個老不死跟前儘孝呢,那老不死的看我不順眼,逼著我倆離了婚,現在正十裡八村的張羅給你爸娶新人呢。”說到這裡,童玲忍不住嗤笑一聲:“她還以為黎紅軍像十八年前那樣的香餑餑呢,當初要不是你爸是個正式工,我能看得上他?”
黎善愣住。
童玲見她不懂,乾脆說的更明白些:“她還想給你爸找個像你媽那樣的傻女人,好再找個廠子當正式工,以後好給黎闖當靠山。”
童玲是真覺得那死老太婆異想天開。
當初找到張紅珍當兒媳婦,心裡不滿意,覺得這個兒媳婦性子強,不好拿捏,再加上張紅珍生了個女兒,她就背後攛掇著回家的黎紅軍跟自己勾搭,誰曾想張紅珍這個傻子,為了救火死了,一下子成了烈士,黎紅軍反倒得了不少實惠,她也趁機上位當了正房。
如今也算是報應來了。
張紅珍的女兒下了死手,一家子四分五裂,那死老太婆想到張紅珍的好了,又逼著黎紅軍跟她離婚,想給黎紅軍再找個‘張紅珍’。
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個傻子上當了。
“那我就祝他心想事成了。”
出乎童玲的意料,黎善居然一點兒都不生氣,仿佛黎紅軍真成了陌生人一樣。
實際上黎善聽了童玲的話,也有種聽錯了的感覺,她回想黎紅軍那副模樣,他雖然是機修工,但級彆高,這些年工資不算低,再加上童玲是個會照顧人的,說起來……似乎真有幾分人模狗樣的。
不過……
這個年紀能有一份正式工的女人,應該不至於看得上黎紅軍吧。
回去的路上,黎善異常的沉默,前麵吳梨得知了鄭婉珍的目的後,這會兒正好為人師的滔滔不絕,回程的路上妯娌倆都坐在一起,反倒黎善形影單隻的坐在後麵一排。
時不時的,黎善還能感受到吳梨飛過來的,略帶挑釁的眼神。
好吧……大嫂還是那個要強的大嫂,一點兒都沒變。
她們到家的時候,文部長已經走了很久了,蘇維民正抱著小樓在屋子裡晃悠,看見黎善回來,立即宛如看見了大救星,也顧不上拿架子,趕緊抱著孩子走過來:“快,小樓都哭好幾次了,我估摸著是餓了。”
小樓現在還是個剛滿月的娃娃,明明該是不知事的年歲,可黎善偏偏能從那張小臉上看見出委屈來,隨著黎善的靠近,孩子嫩嫩的小嘴兒也開始往下撇,最後委屈巴巴的嗚咽出聲來。
黎善心疼壞了,趕緊抱著小樓回房間喂奶去。
“這小丫頭,真像個小人精。”目睹了小樓臉色全程變化的吳梨忍不住感歎。
鄭婉珍也連忙點頭:“也聰明,比我家小政那時候反應還要早些呢。”
吳梨一聽鄭婉珍這麼一說,立刻扯了扯鄭婉珍的袖子:“二弟妹,問你個事,當初你生小政的時候情況危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