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維民屋前屋後地走了兩圈, 就連花圃那都沒放過,最後站在了鳥籠跟前。
嘴上說著:“你們真是閒的無聊,這年頭多少人還吃不飽飯呢, 你們還養鳥?”
身體卻很誠實地往小碗裡添了點小米,黃鶯也不認生, 立刻過來啄了兩口, 然後對著蘇維民就是一串悠揚地鳥鳴,蘇維民忍不住笑笑:“小東西,還挺機靈。”
“你孫女天天回來陪著它玩,能不機靈麼?我瞧著都快成精了。”
蘇衛清跟著後麵吐槽,結果話音剛落就被自家親爹拍了一巴掌。
“嘴上沒個把門的。”
蘇衛清:“……”
行吧,建國後不許成精!
他也知道蘇維民這是被前些年的風波給嚇怕了, 雖然他們家沒受到波及, 但蘇維民以前的同事卻走了好幾個,有的脾氣急,性子烈的,當時反抗的厲害人就沒了, 還有就是過不去心裡那一關自儘的,更有在艱苦的改造中染病去世。
所以蘇維民草木皆兵他也能理解。
“小黎今天不回來?”蘇維民逗了會兒鳥才回頭問蘇衛清。
“估計要到天黑才能到家了, 你放心, 你兒子我餓不著你,等會兒我帶你去吃烤鴨。”
蘇維民點點頭, 又看向蘇衛清:“小樓下午就不上學了吧。”
“嗯,等會兒去接回來,下午和明天都不上課。”
蘇維民忍不住嘀咕:“小學生都比你這大學生忙啊。”他還以為一來就能看見大孫女呢,結果他估算了休息日,卻沒估算出小學周六上午還要上半天的事。
“等會兒我跟你一塊兒去接孩子。”
順便看看孫女的學習環境, 要是不如藥廠子弟小學,他肯定是要把孫女帶回白馬縣去上學的。
想到這裡,蘇維民又有些不順氣了,他是真搞不懂這當爹媽的這麼忙,還把孩子拘在身邊做什麼?當初帶到京城來的時候他雖然是同意的,但蘇小樓離開後沒幾天他就後悔了,隻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蘇衛清哪裡會拒絕,立刻點點頭:“正好接了小樓咱們就去全聚德。”
一聽全聚德蘇維民也不晃悠了,轉頭就去前麵的堂屋裡找行李,結果回頭一看,屋子裡空空如也,又乾嘛扯著嗓子喊:“衛清啊,我包呢?”
“在你房間呢。”
蘇衛清連忙帶他去後院的房間。
和張憶國他們過來住廂房不同,蘇維民老兩口的房間是早就空著的,甚至連家具都準備齊全了,蘇維民打電話過來後,兩個人就把房間裡裡外外打掃了一下,還給鋪上了鋪蓋,毛巾牙刷臉盆啥的,都準備的好好的,就差老兩口拎包入住了。
蘇維民看著這個房間,更是忍不住感歎:“以前資本老爺也就這個生活條件了。”
這一間房間都抵得上他們住的那房子小半大了,更彆說那屋子裡還分了將近四個房間呢。
“行了,爸,你就彆念叨了。”
蘇維民才來沒幾個小時,蘇衛清已經感覺自己耳朵快生繭子了,他爸不是向來不愛說話的麼?怎麼今天話這麼多呢?
他哪裡知道蘇維民假高冷真話癆,一輩子也就在羅玉秀跟前才能侃侃而談,今天話這麼多,純粹是被這小院給震撼到了。
畢竟他都廠長級彆的人了,還沒住上小院呢!
“你找什麼呢?”蘇衛清見他翻包趕忙過去幫忙,結果卻見他沒收拾衣服,而是在裡麵扒拉著找什麼。
“找到了。”
蘇維民從包中間翻出一個紙包來:“喏,你得稿費。”
紙包厚厚的,蘇衛清接過來一看,裡麵整整齊齊好幾個十個一夾的大團結:“不是叫你們直接給張叔了麼?”
“那個八千塊我們給了,剩下的是你以前投的其他文章的稿費,零零碎碎的,我也就沒拿,從你大哥二哥那邊各自竄了一千塊錢,湊了個整數給老張了,老張心裡頭高興呢,聰聰自從來過京城後,再回去發病頻率就低了,到底還是老大夫有辦法。”
“那可不,坐了一屋子的老大夫會診,那效果能差麼?”
就那場麵,蘇衛清覺得跟閻王老爺搶人都夠了。
“也不能怪,聰聰那孩子確實叫人心疼。”
蘇維民自己有幾個健康的孫子孫女,再看張憶國這一根獨苗,就忍不住為他歎息,明明曾經也是天之驕子,怎麼就把日子過成這樣了呢?
他當然不會置喙上麵的決策。
隻是有時候心底也會覺得,這世道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要是以後發明出癲癇的特效藥就好了。”作為藥廠的領導,蘇維民無比真心地期盼著,他看得見的是張聰,但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還有千千萬萬個癲癇病人,正等待著特效藥的到來。
蘇衛清對醫學沒興趣,也不知道癲癇病多難根治,但他卻對自家大哥充滿信心:“讓大哥放開手腳研究!”
然後就被蘇維民給甩了一巴掌。
真當研究是大白菜啊,想研究什麼就研究什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