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清一進門就看見黎善耷拉著腦袋,性質好像不大高,不由調笑道:“難不成你不想回去?”
“你這是什麼話,我肯定要回去的。”
黎善一聽這話,立刻抬起頭來:“我們都兩年沒回去了,爸媽想小樓都想成什麼樣了?還有我姥爺,年紀那麼大了,也不知道現在身體怎麼樣了,我想回去看看他。”
提起張儒東,黎善的眼圈就開始發熱。
張儒東上輩子死的早,這輩子多活了幾年,雖說電話裡說話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但到底年紀大了,黎善真的怕有什麼意外,她來不及見到最後一麵。
子欲養而親不待。
她不想最後再給自己留遺憾。
“那咱們今年就回去,正好我們倆的學校都放假,小樓那邊我昨天問過了,過年會給半個月的假期,咱們隻要帶著齊頌回去就行。”
齊頌是蘇小樓的警衛員,負責保護蘇小樓,年紀不大,才十八歲,但武力值很高,長得人高馬大的。
“真的能回去?”
黎善眼睛都亮了,天知道她多想回去。
“肯定能,對了,剛剛我不是去接電話了麼?”
黎善愣了一下:“怎麼?誰的電話?”
“二哥的,他說今年過年也回來過年,今年搞不好是個團圓年呢。”
“那咱回去住哪兒啊。”
黎善先是高興,隨即又愁了起來,大家夥兒都回來是好事,但他們當初在藥廠的房子現在已經置換給了蘇衛海,蘇衛洋一家又要回來,下麵三個小子又長大了,蘇小樓是家裡唯一一個女孩,總不好跟幾個哥哥再擠一個屋,更彆說,還多了個齊頌。
回去簡單,但落腳難啊。
“要不咱們住我姥爺那去?”黎善提議。
西園的小院向來隻有老兩口住,他們倆也倔強,隻要不是不能動的地步,都不願意跟小一輩住到一塊,尤其鄔玉年,她隻願意跟張紅梅住一塊,其他的孩子她雖然也帶了,但到底沒有張紅梅那樣的母女情。
可張紅梅則跟著晏安國住在公安局的家屬樓,而且是三樓。
就算兩口子願意讓鄔玉年住過來,她也爬不動了。
“不用,咱們去看看他們就行,要是住過去就打擾了,再說了,熱熱鬨鬨半個月,咱們一走,我怕老爺子心裡接受不了那個落差。”
平日裡一直清淨也就罷了,反倒是那種熱鬨過後的寂靜最難以忍受,還不如偶爾過去玩個一天呢。
蘇衛清覺得也對。
確實不該打擾到老人家,不過……“咱們回去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吧。”
“不如咱們買個院兒吧。”
黎善尋思著寧省這幾年發展的很是不錯,很多民營廠子如雨後春筍似得冒了頭,再加上地理位置好,省內既有長江,又有出海口,還有機場,以後發展肯定不會差,去買個小院也不虧。
更彆說,這兩年買院子特彆便宜。
自從改革開放和國際接軌後,不知咋的就興起了一股移民潮,但凡家裡有個拐了八個彎的親戚在國外,他們都能找到門路出國,哪怕高材生到外國端盤子洗碗,也不肯留在國內當個受人尊敬的研究員。
對此黎善很是鄙視,但也不妨礙她撿漏。
當初欠張憶國的三萬塊錢早在蘇衛清大二那年就還清了,這幾年來,每年夏天張聰都會到京城來接受治療,雖然沒有根治,但隨著發育,張聰的癲癇症狀都已經輕了很多,而且他還拜了蘇衛清做老師,跟他學寫文章。
孩子聰明,一點即通,這幾年偶爾也會有一兩篇文章發表到少兒學習報上,每當有了刊登,他總會認真做成剪報,一份寄過來給蘇衛清,一份則留下自己收藏。
有其他得了第一份稿費後,就給張憶國買了一根皮腰帶,感動的張憶國老淚縱橫。
許是在張憶國心目中,孫子有了謀生的手段比什麼都強。
在還清張憶國的錢後,夫妻倆也沒閒著,他們不知道怎麼做生意,也不知道怎麼錢生錢,隻知道京城作為首都,以後肯定不會差,於是趁著這一股移民潮,夫妻倆買了不少房產。
有靠近紫禁城的四合院,也有新建的小洋樓,總歸手裡不留閒錢。
蘇衛清的事業也有了發展,在出了三本書後,終於有導演看中了他的一個隨筆散文,親自上門來拜訪後,將散文買回去改成了劇本,似乎打算拍成文藝片,送到國外去參加電影節。當然,大電影節夠不上,能去的也就是亞洲自己的電影節,但能走出國門,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
“行,我去給大舅打電話。”
黎善說乾就乾,立刻風風火火地去了報刊亭。
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報刊亭在京城的各個街頭巷尾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開了許多家,而這些報刊亭不僅賣報紙,還賣一些零嘴香煙,還可以打電話,隻不過電話費有些貴,向來都是能在一分鐘內說完的話,都不會超過一分鐘。
張逐日對黎善他們回來還不住家裡,非要買個小院這種行為很是不滿。
但黎善一句話就堵住了他的嘴:“萬一以後我和衛清老了想回縣城住呢,總不能到時候住親戚家吧,咱得有個自己的地兒,再說了,現在房價那麼便宜,咱不賣乾啥,計劃生育這才幾年啊,之前那些人家誰不是生了七八個的,以後這房子肯定不夠住,到時候再買可就不便宜了。”
這話一出,張逐日也動了心思。
“以後真能貴?”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這兩年工資都漲了幾次了,舅舅啊,咱們在京城看的真真的,大哥二哥雖然在部隊,但以後肯定要回來看看的,白馬縣是咱的根,咱有個房子在,根就在,舅舅你手裡要是有餘錢,也給張朝他們三兄弟買個房子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