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砰地一聲,冷漠地關上了禁閉室的門。
“都開始作法了。”她輕嗬一聲,“一看就沒錢。”
果然待在峰上,要麼隻能坐以待斃。
或是被一群不靠譜且不長心的師妹們,活生生氣到躺去靈素峰去。雖說柳長老向來不收門內弟子的診金,但是隔壁有幾l個師姐倒會讓她們出藥材費。
沒事還是不要把自己氣過去的好。
於是葉夢期長袖一揮,毅然下山。
黃鐘峰大師姐非同一般,她跑過堂看過門押過鏢捉過妖,進可上台唱戲退可茶館說書,甚至曾經為生計追著大戶人家跑丟的愛犬,頂風夜奔三千裡。
隻不過因為內門弟子不能久住境外,因此大多都乾不長久。再者,這些活兒掙得又慢又少,養不活她們峰上那群非常能吃的小家夥。
於是她去山腳下的懸賞榜處,看一看最近九州各地有沒有需要獵殺的妖獸。這些任務來錢快,一次結清,很適合年輕弟子積攢家底。
就是可能有危險。
葉夢期蹙眉從上往下看起。
一些孱弱妖獸的懸賞很容易被同門接走,果不其然,底下撕得不堪入目,隻剩幾l條破紙在悠悠晃蕩。
再往上走,今日不是很巧,有一層斷層。還沒被揭走的多是化神後期,這種修為都快稱霸一方妖主了呢,很
少人敢去招惹。
葉夢期看中了夾在中間的,唯一一張無功無過的元嬰期。再一看賞金,有些心動。
就這個了。
沒猶豫多久,她伸出手去,講那張紙一把拽下。
然而身旁卻飄來一道薄影,“哦?為師的大乖乖,今天怎麼如此勤勉呢。”
“……”
葉夢期驚愕轉頭,怎麼又遇上她了?
她老人家不應該在靈素峰麼,宛如誇父逐日一般,追逐著六百年還沒舍得靠近的太陽。
越長歌自她身後走上前來,對著那懸賞榜端詳了一陣,詭異地點點頭,竟也伸出手去,就著最上一排猛地一扯——竟然將一排的高階妖獸懸賞都拽了下來。
越長歌又將這堆紙塞到葉夢期懷裡,拍了拍她的肩膀:“隻接一個?不,真女人就該接一排!”
“……”
有病嗎?她是不是老糊塗了?
葉夢期黑了臉。
她連忙將那一頁亂紙重新懟上榜單,草草粘了粘。越長歌微微一笑,又一把將懸賞單拿了回來,拽起大弟子的衣領,呼來一陣清風,於高空掠行而去。
“膽子這麼小?”
越長歌的聲音從風中嬌媚飄來:“彆怕。今日有為師在,便讓你這丫頭感受一下什麼叫做——”
“來去自如,叱吒風雲,千裡仙途我獨行,問鼎九州第一人!”
越長歌豪情萬丈地飛上天時,似乎忘了給徒弟一個擋風的結界,葉夢期一半快被師尊拽著領子勒死,一半被狂風吹得翻白眼。她哇啦哇啦含糊了一陣,在大風裡斷斷續續道:“這不是話本子的開頭……嗎……你真的寫夠了!!救命……來世不入……黃鐘峰……”
待她兩腳終於沾到地時,暈暈乎乎,終於將倒流的胃液吐了出來。
四周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像是有十八道天雷全部從耳旁劈了下來。
待到葉夢期視線回攏時,一個群黑乎乎的宛若泰山的生靈。
尖額角,身似牛,貌似是頗有多年道行的犀牛精。
群犀正圍得水泄不通,對著她怒吼,夾雜著還沒有消化乾淨的腥臭血肉渣滓,一齊撲向她的臉龐。
……原來不是打雷聲。
這群妖獸修為肉眼可見地高,不然原身斷不會修煉到如此高壯的地步。
葉夢期還暫且來不及狂埋汰師尊十八代祖宗,她急急翻身躲過一根砸裂地麵的腳柱。
然而,轟隆隆的動靜之中,飄渺清越的笛聲,宛若光束照破雲層,一下子穿了過來。
葉夢期抬頭望過去。
最高大的犀牛角上站了個細細的身影,像是泰山之頂上那樣飄渺。
越長歌正橫笛吹著曲子,笛聲中自有波瀾起伏,愈發平和,像是寧靜的水麵一般。
四周的躁動,也漸漸在這笛聲中平息下來。
狂躁的巨獸們腳步癱軟,緩緩臥下,仿佛山體滑坡了似的,轟隆隆的聲響宛若自天外傳來,而後自地麵砸來一聲砰響。
倒得異常地順溜,仿佛人給下了蒙汗藥似的。
越長歌勾唇笑了笑,一收竹笛,自犀牛角上翩然飄下,慢悠悠來到徒弟身邊。
“哎,刺激嗎?”
“……”
“你想知道為師為什麼得帶著你嗎?”
越長歌的指尖夾著竹笛,在敲響指時笛身優雅地轉了個圈圈:“很多年前掌門發了禁令,說什麼長老不要和弟子們爭搶這些任務,畢竟是難得的曆練機會呢……真是的,斷了本座好大一條財路。”
“為師的大乖乖。”
越長歌高深莫測道:“懂了嗎?旁人問起,你就說,這妖獸都是你乾掉的,切莫提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