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毫無顧忌地湊近來……”柳尋芹的語氣微冷
。
越長歌心底確實酸了一下,沒顯出來。
怕了她了,以後不湊了,離得遠遠的可好?
“……又毫無負擔地遠離。”柳尋芹接上了前一句,平靜道:“甚是惱人。”
越長歌眉梢微蹙,眼眸抬起。
就在剛才一刹那,她好像從平靜的水麵之下,觸碰到了一絲彆樣的漣漪。也許這樣說並不妥當,那應當是柳尋芹主動袒露的一隅。
但是不多。
“柳柳?”
越長歌敏銳地捉住了她的話頭,那雙鳳眸凝滯不動,又輕輕一眨,似是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然而柳長老吝嗇得很,再往多的深的,她從來不談。
她撫了一下那盆九轉回魂草的葉片,若有所思道:“此種靈株嬌貴難養,放於房間朝陽處,記得通風。”
*
“事情就是這樣了。”
鶴衣峰的半生酒太苦,但茶還不錯。尤其是一味“春山笑”,據說取自群山青翠,日光一照熠熠生輝之景。
嘗起來也有種春天的蓬勃清甜味道。
越長歌借茶消愁已許久,舌尖一點回甘聊勝於無。
對麵一方坐著雲舒塵。
另一方坐著卿舟雪。
還有一邊蹲著隻二花小貓。
雲舒塵溫聲道:“你說她因著一個輕吻,冷聲與你計較許久?這便有些複雜了。不喜與人接觸也分很多種。一來是如我小時候那般,認為女女授受不親,太過曖昧有失體麵。二來是單純性子內斂含蓄。二來則是嫌棄的意思。”
“受教了。”越長歌眨眨眼:“那麼我足智多謀的雲長老,你以為醫仙大人這般意思,是哪一種?”
雲舒塵有些頭疼:“嗯……光憑你寥寥數語,這相當難說。卿兒?你覺得呢。”
沒有回答,隻有細小的咀嚼聲。卿舟雪端著碗,就著桌上二兩小菜,吃得斯斯文文,專心致誌。
聞言咀嚼聲一頓。
雲舒塵歎氣:“罷了,你先咽下。”
越長歌和雲舒塵看著她一臉祥和地咽下了一口。
隨後卿舟雪擱下碗筷,從容道:“此事,一定要知道嗎。”
“自然。”越長歌軟下嗓音,“十萬火急啊小師侄,你可憐一下你那被柳尋芹折磨到大氣不敢出一聲的越師叔。”
卿舟雪聞言二話不說,掏出了傳音玉牌,一道靈光打過去,清清冷冷地問道:“柳師叔?你現在忙嗎。是這樣……”
越長歌頓時花容失色:“你這孩子,也不用這麼激進!”
那道玉牌險些沒被打飛。
被迫打斷。
卿舟雪話頭一頓,神色似是無奈:“子非魚。”
“你還是給她留幾分薄麵好了。”雲舒塵說。
雲舒塵用手理了理衣袖,又慢條斯理地將茶滿上,“有的人自小性子雖然潑辣,但每對上柳尋芹卻慫下二分。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來,那可真是要了她
的命了。”
越長歌氣得手一哆嗦,險些沒端穩那杯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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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略微的回甘自此不香。
她斜眸橫過雲長老一眼,手指緊了緊,將那杯茶一把擱下。
水花兒自碧綠的茶麵鑽出來一個尖,又立馬落了回去。
她也更像是泄氣一般,支著半邊腮:“罷了,的確也指望不上你倆。”
“興許,還有一個法子。”卿舟雪卻道。
越長歌詫異看過去。
“再親一次就知道了。”
卿舟雪抬起眼,眉梢微蹙:“試一試無妨。越師叔不必羞赧,須知世上萬物有舍方能有得,如若固步自封,抱殘守缺,於心中胡亂揣測,沒法達到知行合一。”
“……”
卿舟雪語氣平穩莊重,兼之無甚神情,氣質清寂,簡直像是在給弟子們論道。
而不是去攛掇她乾這種事。
“小卿兒。”越長歌道:“於鶴衣峰上沉淪百年,你的心肝到底是熏得和你師尊一樣黢黑了。”
開玩笑碰一下臉頰都能讓某個古板的女人惱她許久,再來一次?
她雖然做作,卻也不至於作死。
“這話怎麼說的。”雲舒塵往她臉上一瞥,輕笑道:“我以為卿兒此言甚有道理。你自打住到靈素峰上去,也不知怎麼了,愈發畏手畏腳?”
那還不是因為柳長老的脾氣並不像她的醫術那樣穩中有進,近來的態度變得像翕忽不定的風。
“你們不知……”越長歌在心中理著思緒,線頭愈扯愈多。便和她們簡單地談了談柳尋芹最近的異常。
自去往靈素峰賣身還債以來,師姐的形狀愈發詭異。
小到夜間拉著她談論丹道,大到主動與她共赴合歡宗。這樣的事,在過往的六百年中,柳尋芹還從未如此主動過。
瞧上去是在靠近,對麼?
然而還是會在她挽手時不適應地抽開,或是為著更近一步的親密微惱。
隱隱約約的,看不分明的。
像是張裂拉扯的一座大山,終將崩析,無法預料其之後的模樣。
在這種風雨欲來的緘默中,真真切切注視著她六百年的越長歌,難得收斂起了對待彆人一貫的張揚,不自覺放得小心一些。
再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