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神識之內的傳音,並非如耳朵所聽那樣。聲音會隨著心脈鼓鼓震動,於腦中空靈地回響。
猶如天外。
越長歌聽得手指蜷了一下,扣緊扶手。而手背上的那點壓力隨之散去,無聲地宛若絲綢滑落。
她莫名感覺到了一種遺憾。
——師姐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心臟跳了一下。
——什麼意思?這是在鼓勵本座發揚恬不知恥的美德嗎?
心臟又跳了一下。
——怎麼聽起來這麼像告白呢。她欣賞我?
縱有波瀾萬丈也擋不住心跳迅猛。
——天哪。
越長老的想象力在這一句話裡奔騰起來,宛若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飛濺了自己一臉,又於水霧裡湧現五彩斑斕的虹。
她從“是不是在暗示什麼”到開始緊張地思考“以後合籍時要宴請哪些親朋好友”直至於掠過了一切浮沉陷入“以後柳尋芹她該如何平衡事業與本座”的糾結。
打住。好像想得有點遠。
越長老的聲音柔下來,酥媚入骨,打著轉兒飄向了柳尋芹。
“沒聽懂。不知柳長老說‘有人’,這是何許人呢。”
然而,還沒有收到柳尋芹的回答。
太初境演武場上,突然發出驚天動地一聲巨響。
春秋殿內的所有視線,都朝映天水鏡裡看過去。
隻見葉夢期雙目緊閉,額上汗如雨下,忽地口吐出一口鮮血。
而那位合歡宗女修也是滿臉痛苦,身影晃了晃,一下子跪倒在地。
她勉強睜開眼睛,眼前很快襲來一片影子。一把細劍自琴匣裡抽出,抵上她的喉嚨。
發絲一碰,即刻斷掉。
那合歡宗女修氣力已經耗儘,仰著秀美的頸脖,下巴擦過劍刃,似乎有些不甘心,恨恨問道:“幻境與實際無異,你是怎麼從夢裡醒過來的?”
大師姐雖然贏了比試,臉上卻不見晴色:“我根本沒有入夢。”
她拿劍刃拍了拍她的臉蛋。
合歡宗女修一臉懵:“為什麼?”
葉夢期一把拎起了她的衣領,雙眉微蹙,斥道:“為什麼?因為我窮得睡不著覺。下次勞駕編得真實一點。你看我師尊那樣像是能隨時掏出一錠金條且勤儉持家的女人嗎?!她不把我薅乾淨就不錯了。”
葉夢期把她甩下了擂台。
圍觀比賽的弟子們大為震撼。
殿內的長老兼宗主陷入沉默。
越長歌欣慰道:“嗯哼,不愧是親傳大弟子,對本座的理解果然深刻。”
這到底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鐘長老身為她的師兄,一口老血哽在心口。
合歡宗雖說輸了一籌,但蓮思柔並不以為意。反而笑著說:“越長老的徒弟,果真也是不同凡響。”
越長歌掃了蓮思柔一眼,那女人的眼
裡盈盈,笑意溫柔?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裡頭不知藏著什麼,仿佛兩人真如眷侶一般。也多虧她生得好看,觀感還不至於太過下流。
越長歌莫名開始反省。遭了,柳尋芹看待自個不會也是如此?
不會的。越長歌勉強地想,本座哪裡有這麼流氓。
真是的。
不然早就對著師姐的臉一頓猛親。
腦筋一抽,又開始隱隱作疼。越長歌撫上額頭,又想到——可是師姐那麼保守,各人看觀感不同。自己在她心裡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唉。
她每想起她,一念為喜一念為憂,或是明媚或是酸澀,實實在在地牽筋動骨。
這樣不好。
越長歌強迫自己去專心看比賽。
其後的幾場比試四平八穩,沒了樂子可瞧。殿外的陽光一寸寸爬過階梯,映入堂內,顯得異常緩慢。
然而有一場。
柳尋芹卻微不可聞地蹙了眉。
一名少女身披天青色,一撩衣袍,從從容容地上了台麵。
她的長發在腦後紮了起來,一個乾淨利落的馬尾。眉尾一揚,拱手讓禮,英氣逼人。
那是養天宗那位屢次想要拜入柳尋芹門下卻慘遭拒絕的少宗主。
柳青青。
“身為醫修,她能上去單打獨鬥,真是罕見。對麵是卿舟雪的二徒弟希音,是個很有資質的年輕劍修……這,恐怕並不占優啊。”
殿內有人輕聲道。
養天宗宗主:“唉,那孩子。阿青這次是執意要來,本座沒擋住她,更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不過無論輸贏,都是曆練吧。”
這一輪開場後。
柳青青駐在原地,對麵幾劍來勢洶洶,幾乎就要貫穿她,然而她身法實在輕靈,如同燕子一般,每每都在千鈞一發之時被她躲過。
劍光掀起來了一絲銳氣,散著金芒逸開。
那些金光——切斷了柳青青的幾縷發絲。
劍劍不中。
柳青青衝她一笑:“就這點本事嗎?”
希音聞言略微有些不悅,她喘了口氣,也將步調放緩,隔得遠遠地,來觀察她的破綻。
那不過是個醫修而已,不會兵刃,也無爪牙,隻需要防著她用毒。
縱然敏捷了些。
不過希音觀她身姿,不像是常年鍛體的模樣,修為也和自己差不多,估計再撐個一時半會兒就會力竭緩下來。
她定了定神,開始以微力撥弄她。每刺出一劍,柳青青都在險要處躲閃,花費了許多力氣。
柳青青的鼻尖上泌出粒粒汗珠,臉頰是發汗的紅。
再一次與那年輕的劍修擦肩而過時。
那劍勢靈敏多變,忽地就折了個彎,由於灌滿靈力而迅速彈直,硬如玄鐵,直衝她前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