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夾雜淡淡的油煙味,又一次飄香了整座黃鐘峰。
“是嗎,”越長歌正忙著,單手敲碎了一個蛋,滋啦的聲音頓時從鍋底響起。她的聲音裡含著一絲笑意:“老乖乖就不能吃了嗎。”
“終於和柳長老終成眷屬了,我瞧著有人挺高興的。恭喜。”
“那是。”
沒過一會兒,葉夢期再來看時,桌上竟擺了好多門。炒珍珠雞龍須麵薑汁魚片鮮蘑菜心竹筍三鮮湯……等等看得眼花繚亂,色澤鮮亮,讓人食指大動。
她都給看饞了。
遠方的暮靄逐漸爬了上來,半邊天空變成了深沉的絳紫色。
黃鐘峰的一角掛著個鳥籠,籠子裡也有一隻天青色的鳥雀,此刻正在裡頭跳上跳下。和柳尋芹的那隻很像,隻不過顏色要更綠一些,宛若江麵上的湖
水。
越長歌從它的鳥嘴裡塞了一張字條。
那隻靈鳥卻一下子鬆開字條,翅膀撲簌簌像是在撒嬌。
越長歌瞧見屋簷上正在梳理毛發的丹秋,問道:“它在說什麼?”
那雙狐狸耳朵左右動了動,“在說:飛一趟要五條魚乾,太初境內打折,因為路熟。”
越長歌幽幽地看了那隻鳥一會兒。
信使優雅地抖了抖羽毛。
難得用它一回,想要增加點情調。
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鳥兒的道理麼?
連這隻還沒成精的扁毛畜牲都如此勢利了。
越長歌說:“臨時本座上哪兒給你找魚乾!先賒賬。”
信使聽懂了,它上下搖晃了一下腦袋,自籠子縫隙裡展開一隻漂亮的翅膀,似乎在說:成交。
青色的鳥雀叼過字條,嘴中還銜了一枝黃鐘峰的野花,風騷地展翅扶搖而上,從天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越長歌想著她笑了一下,夕陽的餘暉映得那雙眼睛有光華流動,分外有神。
她坐回了原處,特地將一桌好菜擺在了外頭。
畢竟前邊就是花海,再遠方是曠遠的天空,風景很是恬靜美麗。
隨著夕陽西沉。
圍著桌子的一群小崽子已經餓到快暈過去。考慮到不能欺負小孩的腸胃,越長歌隻能讓她們先開飯,而她自己翹著椅子,沒動筷子,含著點期待地等著柳尋芹。
等來的不是師姐,隻是一封簡短的口信。
明無憂大遠裡地尋到了越長歌,她喊道:“越長老,你不用等她了,師尊今晚一時走不脫身——”
越長歌先是一愣,“她有什麼事?”
“好像在見一個女人。”明無憂小聲道:“具體的不知道。”
“……”
正在切果子的葉夢期聽了,微微一僵。小狐狸抬頭看向越長歌。慕容安和陳躍然也一並悄悄地看向越長歌。
師尊本是亮著的雙眸一愣,她飛快地眨了眨,又看著這一桌子菜似乎有些尷尬。
夕陽徹底落了,朦朧的餘暉映得她的臉色黯了一下。很快,她乾咳一聲,重新笑了笑,親昵地招呼著明無憂:
“知道了。你家師尊忙得還怪湊巧的。來都來了,小無憂也坐下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她倆說通的事兒,靈素峰那邊還沒傳開。目前黃鐘峰上,明明白白地知道是怎麼回事的隻有葉夢期。
明無憂起先還羞澀地拒絕了一下,最後還是抗不住黃鐘峰的熱情,最終在這裡大乾了三碗飯。
就算沒有柳長老,因為徒弟比較多,黃鐘峰這個晚宴吃得也挺熱鬨的,所以大抵還不覺得一桌菜的心血付諸東流。
越長歌看著那群孩子們吃得很高興,心裡也逐漸鬆快了一些。
而最後的最後,她坐在尚帶餘熱的晚風裡,在心底小聲吸了一口氣。
換做以前,她早就不由分說地,一把殺上靈素峰看看那個家夥在乾什麼好事了,說不定還得帶著幾碗飯過去撐死她。現在卻不知為何,心底竟然開始猶豫——都已經說出口水到渠成了,有必要去從各個方麵驗證嗎。
越長歌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去看一下。!